杨媣绾虽气着,却又替那“罪魁祸首”着想,苦口婆心道:
“不过小棠儿,你也别怪俞霜儿。她那个人,你是知道的,做事从不带脑袋,太傅府那些个姐姐,各个都为她费神着呢!”
“我哪有怪她。我是知道的,你们两个啊,总归是为我好的。”
“你知道便好。”
杨媣绾抬眼瞧着,她不去书院的这些日确实是有些清瘦了,虽然看上去还是没什么精神,但仪态却还是从容淡然,这股子端庄劲儿果然是天生才有的,与后天奋力学的截然不同。
忽然杨媣绾好像想到了什么似得,催着让身旁的婢女下去,那婢女楞是不听她的,两眼望着郡主发话,而后见了林棠之点了点头,才诺诺地退下了。
“嘿!这小女子倒是忠心得很。”杨媣绾望着她下去的背影,一脸讽刺道。
这一下又把林棠之给逗笑了,忙打了她一记催着说正事。
杨媣绾回过神来凑到她身前,紧张兮兮道:“我最近闻见个大事。”
林棠之本想憋着笑,不过一想到又要看她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便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杨媣绾刚要开口,却瞧见她一脸看笑话的神情,便假意抬腿就要走。
林棠之倒是个眼疾手快的,一把拉住了她,“哎哎哎,干嘛呀,我又不是故意的。再说了,你每次严肃地像天桥下面说书的,讲的却尽是些没用的。谁能忍住不笑?”
“哇,你有冇搞错啊靓妹,我今次好认真嘅!”
“好了好了,不笑你了。连丫鬟都被你遣下去了,快些说吧。”
杨媣绾又恢复了那俨然的神情,轻声道:“我听小道消息,当年的皇太孙苏长寻没死!”
“苏什么?苏昀?”林棠之没听太清,故一脸不解。
“啧!什么苏昀啊?”杨媣绾又突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啊!我晓得了。莫不成你心里想的都是那骆亲王家的小王爷?”
听她如此嘲讽自己,林棠之便知道自己会错意了,突然羞赧了起来,一脸绯红地反驳道:
“胡说些什么!还不是你声音太小了!”
“姑奶奶,我讲的可是大事,怎么能扯着脖子喊!妄论皇家朝政若是被人听见可是要...”
却只见她用手夸张地做了一个杀头的姿势。
林棠之笑着奚落他,“你刚才妄论了些什么,别说隔墙有耳了,就连我坐这么近,都着实是没太听清。”
杨媣绾也不在意被她挖苦,只是在重复着刚才的话。
“苏长寻啊!就是当年那个刚出生就被立为皇太孙的那位!”
“苏..长寻...”林棠之陷入了沉思当中。
北央五十二年,孝卢帝登基。
他膝下有五个儿子一个女儿,各个才识出众,品行端正,本是件人间佳话,但在这期间却发生了怪事。
只要谁被立了太子,不出三个月,必定是惨死在东宫之中。大皇子和三皇子接二连三都薨了,死状惨淡,死因被确为自杀,查不出别样。
北央六十年,四皇子登了太子之位。
好不容易熬到第三个月,却因贪污案牵扯其中,被撤了太子之位,还禁足回原来的四王府。
禁足期间四王妃即将临盆,许是孝卢帝太过生气,竟扬言道:只要生下来的孩子是男孩,便封其皇太孙。意思便是不肯再为四王爷恢复其太子之位。或许是遂了天意,生下来的果真是男孩。孝卢帝还亲自为其取了名,为苏长寻。
不过好景不长,苏长寻还未到百日,四王府便走了水。虽潜火队奋力救援,但当日火势之大竟牵连了一条街不止,因火势没法控制,四王府及其邻里无一生还。
只剩下了二皇子和六皇子。许是因为先前太子的事过于诡异,孝卢帝终究是没再立东宫。
北央六十二年,孝卢帝病逝,薨后诏书才公布天下,将储君之位传给了二皇子。
人尽皆知六皇子无心朝政,只知吟诗作对寻花问柳,不成大器。不过毕竟皇室就只剩下两个手足,登基大典之上六皇子被封为骆亲王,结果也甚是令人欣慰。
虽然当年的东宫之事民间议论纷纷,但是终究是寻不出个由头来,最后成了饭后茶余的怪谈,这些风波过了时日便被忘却了,又被新鲜的事所覆盖。
只是,当年的事实在是太过蹊跷,疑点重重。不过皇室之事又岂能是常人所能想到的?所幸自己的娘亲大长公主是女孩家不曾牵连其中,要不然...
“轰隆!”
突如其来的雷鸣好似在印证林棠之所想的一样,却把她吓了一大跳,脸色都泛白了。
“这天儿怎么回事?刚才还好好的呢,这会子就黑压压的了,可真是说变就变。也怪不得今儿这么闷,热的我这把小扇都不曾离手...”
还未等说完,杨媣绾回了头才瞧见她脸色惨白,竟无一丝血色。便紧张地问,“这是怎么了?可是刚刚被吓到了?”
只见她两眼失神地点了点头,被吓得说不出半个字。
杨媣绾见她那六神无主的模样也是被吓了一跳,连忙抚着她的背。
“好了,没事了。我瞧着...”
她望向窗外。
“这雨来的急切,估摸着是要下一夜呢!今儿便不回去了,陪你在这睡一宿。”
林棠之却没再说话了。
这雨果真同杨媣绾所说下了一夜,淅淅沥沥,雷声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