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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动。
因为她躺在床上,他分外地要避嫌疑,只得像哄孩子似地笑道:“快,快把手收进去。
听话些,好得快些。”
她自动地缩进了手。
有一程子她精神好了些,落后又坏了。
病了两年,成了骨痨。
她影影绰绰地仿佛知道云藩另有了人。
郑先生郑夫人和泉娟商议道:“索性告诉她,让她死了这条心也罢了。
这样疑疑惑惑,反而添了病。”
便老实和她说:“云藩有了个女朋友,叫余美增,是个看护。”
川嫦道:“你们看见过她没有?”
泉娟道:“跟她一桌打过两次麻将。”
川嫦道:“怎么也没听见你提起?”
泉娟道:“当时又不知道她是谁,所以也没想起来告诉你。”
川嫦自觉热气上升,手心烧得难受,塞在枕头套里冰着它。
他说过:“我总是等着你的。”
言犹在耳,可是怨不得人家,等了她快两年了,现在大约断定了她这病是无望了。
无望了。
以后预期着还有十年的美,十年的风头,二十年的荣华富贵,难道就此完了么?
郑夫人道:“干吗把手搠在枕头套里?”
川嫦道:“找我的一条手绢子。”
说了她又懊悔,别让人家以为她找了手绢子来擦眼泪。
郑夫人倒是体贴,并不追问,只弯下腰去拍了拍她,柔声道:“怎么枕头套上的钮子也没扣好?”
川嫦笑道:“睡着没事做,就喜欢把它一个个剥开来又扣上。”
说着,便去扣那揿钮。
扣了一半,紧紧揪住枕衣,把揿钮的小尖头子狠命往手掌心里揿,要把手心钉穿了,才泄她心头之恨。
川嫦屡次表示,想见见那位余美增小姐。
郑夫人对于女儿这头亲事,惋惜之余,也有同样的好奇心,因教泉娟邀了章医生余小姐来打牌。
这余美增是个小圆脸,窄眉细眼,五短身材,穿一件薄薄的黑呢大衣,襟上扣着小铁船的别针,显得寒素,入局之前她伴了章医生,一同上楼探病。
川嫦见这人容貌平常,第一个不可理喻的感觉便是放心。
第二个感觉便是嗔怪她的情人如此没有眼光,曾经沧海难为水,怎么选了这么一个次等角色,对于前头的人是一种侮辱。
第三个也是最强的感觉是愤懑不平。
因为她爱他,她认为唯有一个风华绝代的女人方才配得上他。
余美增既不够资格,又还不知足,当着人故意地撇着嘴和他闹别扭,得空便横他一眼。
美增的口头禅是:“云藩这人就是这样!”
仿佛他有许多可挑剔之处。
川嫦听在耳中,又惊又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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