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意识答了:“悔不悔又如何,都没有退路了。”
普圣笑笑:“他和他都来过白马寺,问过贫僧,有悔如何?贫僧的回答,倒是和您一样的。”
指代不明的两个他,却让姜朝露瞳孔猛缩。
她懂。
当年一场局,原以为入局的是两个人,如今才明白是三个人。
年少时的心动兵荒马乱,三个人都低估了。
“……主持为什么突然要与我说这些呢。”姜朝露脸色复杂。
普圣指了指放入佛匣的地井,又指了指她:“只是觉得,很多事情都是一样的。在你决定去往那条路,步子迈出的那一刻,因果已非今日因果,世界已非今日世界,再说悔不悔,便是着相了。”
姜朝露听得稀里糊涂,程鱼悟出点味儿,蹙眉插嘴:“主持您的意思,修这个佛塔是没用,是着相咯?”
普圣点点头,又摇摇头:“在您决定修佛塔的那一刻,步子不就是迈出去了么?”
程鱼也听得稀里糊涂了。
普圣不再言,他转身离去,来到庙前菩提树下,树下站着一名跛脚僧侣,正掬着稻壳逗麻雀。
“师兄。”普圣合十一礼,脸色愈发敬畏,“她便是您当年判的错轮回么?您说,她会助我一朝开悟。”
跛脚僧侣逗着麻雀,像个大爷随口唠嗑:“是啊,当年她家人带她来上香,贫僧彼时修为不够,没忍得住,告了她家人命相。错轮回啊,投胎投错了轮回,也是千年难得一见了。”
普圣静了静,再问:“天机不可泄露。师兄为什么会把真相告予我呢?”
“因为你也是局中人。”跛脚僧人站起来,拍了拍手里的稻壳沫,看似浑身的普通,却在他眸底,恍若见红尘见众生。
普圣敬畏的跪下。
跛脚僧人摇摇晃晃的远去,声音若有若无的,回荡在人间。
“田里的蛟龙会引渡故人,无主的酆都会鬼神归位,枇杷树长了十一年,果子落下来,功德圆满……”
雪融化,天儿就暖和起来了。
王宫却被一股阴云笼罩,因为王上的脸色阴了几天了。
据说是朝露夫人姜姬告密,密的内容不知道,但打那儿后,王上眉间的戾气都拧得发黑了。
宫人惴惴不安,尤其是姜朝露和魏凉。
“不会真的查出什么了吧?”姜朝露一颗心咚咚往下沉,坠到底了都没感觉。
“你不要慌,没确定前不要自乱阵脚。”魏凉安慰她,可自己的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
终于,在某个夜晚,春风沉醉。
姬照一个人抱着一个匣子,提着一把剑,直冲冲的来了北三所。
姜朝露和魏凉心跳都快停止了。
“都滚。”姬照先屏退宫人,还特意加了句,“如果待会儿发生的事,说过的话,有任何半个字传出去,阖宫连坐。”
宫人吓得退出老远,屋内就剩了三人,北三所顿时一片死寂。
梆子敲,三更了。
黑咕隆咚的夜色笼得人喘不过气,屋内灯火摇晃,能听见汗毛立起的微响。
魏凉不动声色的挡在姜朝露面前,手在宫袍里攥紧,关节发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