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王今日怎么突然光临寒舍?”按理说,赵使已死,三国混乱,就连西戎在被大赵怀疑,王怎么会有闲暇微服私访。
“孤听闻你要去岱山,恰好孤也要去拜别一个故人,自从齐蒙与章少荣去边疆后,孤倒觉得突然冷清了些,这会儿只有你在阳里,孤要出行怕也只有你了”
楚启忙双手重叠行礼“臣这就去安排车马”
子政伸阻止道“不必了,既然是拜别故人自然还是走去得好”
说着四人便一同前往岱山,阳里的街道两边的屋宇鳞次栉比,错落有致,有茶楼,酒馆,当铺等。
就连两旁的空地上还有不少摆着小摊的商贩,整条街道往东西两边延伸,一直延伸到城外较宁静的郊外。
街上行人不断,有挑担赶路的,有驾牛车送货的,有与商贩讨价还价的
“只知道夜市热闹,却不知这白天也是如此”子政欣慰地看着眼前车水马龙的场景。
“公子日理万机,自然不能感受着白日的市集”楚启行走在子政左侧边走边与他介绍这民间的东西。
高辅默默的跟在子政右侧,楚苏与蕊儿则跟在他们身后,蕊儿看着楚苏一副不开心的样子有些忍不住了问道“公主您怎么了?早上还好好的怎么这会儿就不开心了”
“蕊儿,你说人为什么可以变化那么大呢?”
“什么变化?公主你在说什么?”
楚苏牵强的扯出一抹笑意“我没事”随即低着头没精打采地往前走着,突然额头碰到了一堵肉墙“啊!”楚苏捂着额头后退一步。
“苏儿”楚启忙转身有些担忧地看向她“从出门你便没什么精神,可是身体有什么不舒服?”
子政看了看刚撞向自己背的人,假意咳嗽了一下“身体不舒服便先回去吧,无需逞强”
“我没有逞强,我只是只是在想事情而已”楚苏倔强地反驳道。
高辅看也不看楚苏,低声对子政说道“王您的风寒才刚好,岱山离阳里还是有些距离,为了您圣体着想,还是坐马车前往为宜啊”
子政看了眼楚苏,楚启忙道“那便驱车前往吧,臣这就去办”
这时候高辅说话了“还是让奴才去吧”话音刚落,他便走向不远处的租马车地方。
“楚启你觉得高辅这人如何?”子政突然问道,高辅是个难得的机灵奴才,察言观色,该说得说不该说的不漏半句,有这样一个奴才在自己身边很受用。
楚苏一听到高辅两个字,便无意地看向哥哥,楚启打量了一下高辅的背影,却发现妹妹正看着自己,当自己看她的时候,她却有些躲闪,看来这件事只有等此行结束之后才能知道真相了“臣很难说”
“说实话”
楚启顿了顿回复“此人看起来虽柔弱,却异常冷静与淡然”
子政看了一眼楚启不由得摇头“你啊你,还是这样,城府深便是城府深,到你这儿却成了冷静淡然。”
楚启无奈地笑道“臣可没有这么说”
“不过,王为何会用此人?”以王的性子,一定不会用这种人,为何这一次会破格用他?
子政不以为意道“宫里总该需要些聪明的人”
五人乘着马车到了岱山,蕊儿因为要代替楚苏与楚启去泰神君庙为楚王后祈福,便与他们分开了。
子政在高辅,楚启,楚苏的陪同下爬了大约四个时辰才到岱山之顶,就在四人刚爬上山的时候,便看到了一个紫衣男子面海而站,在一旁已经摆好了酒菜。
“我以为你不回来了?”紫衣男子回头看向子政。
子政向他走去,白衣被海风吹起,紫衣男子亦向子政走去,两人越来越近,终于面对面停了下来。
邯无非一副儒雅作派微笑“该叫你什么呢?子政?尚公子?还是王?”
“你还是叫我尚公子吧,这样的离别才更适合你我”子政的语气没有平时的冷漠与疏远,甚至连那份孤傲也没有
“上一次叫你尚公子是几年前了,一转眼竟要离别了”
子政的语气变得温和了些“其实可以不离别,你可以留下,就在西戎去见证那个你说的盛世”
“是吗?那你认为什么样的世界,才算真正的盛世?”
“华夏之乱持续了近百年,兜兜转转多少年才将九国变成了七国,多年来各国之间不杀伐果断,烽火狼烟,活着的人似乎比死去的人更加绝望!只有合七为一,文为内辅武为外固,内以法糅,百姓不在流离失所,国与国之间相互融合没有边界”
邯无非没有说话,他走到桌旁倒了两杯酒“也许你所说的盛世会实现,可那时候又会有另一个乱世出现”
“华夏百年的乱世若真能结束,接下便不会有乱世的机会!”子政走到桌旁自信的说道。
“你真的要走吗?”子政有些惋惜地看向邯无非,无非端起酒杯“这杯酒敬过往”随后一口将酒喝完。
子政亦然端起酒杯“过往如烟,你我身处不同的国家,各自有各自的命运,这杯还是敬现在吧”说完子政将酒饮尽。
“还是如此无趣,连个缅怀的机会都不给我”无非佯装失落,刚想去拿酒壶,子政却先他一步,子政将二人的酒杯倒满“昔日在末邯,多谢了,若那时你未放我走,也许今日的你便是末邯现在的太子”
“就算我不救你,你一定有办法脱离,也许父王早就看出我太过自由散漫,不适合做太子。其实该是我感谢尚公子才对,尚公子不远千里到末邯求问治乱世的良药,可惜无非才疏学浅只参透了一半的答案,直到在西戎呆了多年才明白,也许真正答案就是没有答案,天地之间有无数的规则和制度?不为任何人而改变”无非云淡风轻的说道。
子政眼神坚定“以法为药,治国家以治天下,于我而言真正的药,便是天下一法,且只有一种办法能实现!”
“虽然兵戈铁马,自古有之,可这一法,会是是七国之中的那一国之法呢?你可曾想过?也许,你以西戎一法为七国法,在西戎之内或许又会有七国之法分西戎一法?”无非重新给子政倒上酒。
“子子孙孙无穷尽!西戎能合七,必定也能守一”子政坚定的说道。
“如你所说西戎子孙无穷尽,七国子孙又何止?”
子政一口饮尽,将酒杯置与桌上威严而霸道的说“那就屠尽七国子孙!”
无非淡然而无奈“果然很符合你的作风,只是真的到了那时,也许又会是又一个乱世的起源!真到那时人如黄沙,你又如何去守一呢?”
子政轻笑道“这还未合七,却谈守一,这也许不是此刻该谈的话题。”
邯无非将杯中酒喝尽“看来尚公子是不打算给无非与末邯一条活路了”
“你从来都有选择,至于末邯本就没有未来。”子政起身双手背与身后,面前的大海看似平静却波涛暗涌。
“若是我回到末邯呢?”无非亦然起身眼神坚定,放荡不羁地笑道“尚公子觉得,末邯可否与西戎一战?”
子政的心里漏了一拍,面无表情,眼神冷冽,那股冷漠,疏远与消失的孤傲重新出现在他身上“你宁愿回到那个让你失望至极的地方也要与我为敌?”
“不,不是与你为敌而是守护我该守护的东西。乱由心生,也许这才是师傅让我呆在西戎的真正原因”
“你改变不了什么!”
“事在人为,命运若如此安排,哪怕不能改变,我亦无悔!”
子政的手隐隐的握成了拳头“你凭什么认为,在你说了这么多之后,你还可以活着离开西戎,孤可以现在就杀了你!”只见他猛地一挥衣袖,冷漠的看向无非。
无非恭敬地行了一个礼“不为国死,死于知己之手,无非虽死然亦幸已。况且”
“况且什么”
无非不正经地笑道“你会给我留全尸,对吗?”
子政眉头微皱没有说话,海风轻轻吹动着周围的树木,两人临海而站,周围的一切那么和谐与恬静。
楚苏看着远处的两人,看似平静可在这平静深处,似乎有其他什么东西正在蠢蠢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