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红颜一诺，白骨相随

    马车慢慢悠悠地往回走着，高辅驾车，楚启楚苏陪着子政坐在马车里，从下山开始，子政便一言不发。

    此刻的他双眸紧闭，庄严地坐于马车上座，脑海里想起刚刚无非的拒绝，不由得想起很多年前的往事。

    那时候他不远千里去拜访写下“武者好逞一时勇、有勇无谋、争强好胜，是为匹夫，白丁氓流易受于利奸。文者狭于一门乃无广略故贪婪阴险巧言令色即厚颜无耻，故弄玄虚。

    武以强乱禁，文以柔损法，尽皆乱臣贼子也。”这段话的人，他的学识与远见让子政佩服，然而最令子政惊讶之处在他给自己的回答。

    “五公子言外之意，文武皆不能用，那国又该如何？”

    “自古以来文为柔武为刚，辅顺为儒，处逆用武。我并未说过，文武不用，只是制衡而已”

    “以法为令，文武禁行皆依法令，儒祸暴治，暴以致暴内抚为儒，刚柔并济，文武兼治！”

    针对闹事的人就应该暴力压制、现在的文人学的偏激，嘴巴就利害了，歪理邪说，搬弄是非，头头是道，忘了什么是苦的滋味，安逸生活过久了皮痒，让他们吃尽苦头，才会知道什么叫珍惜当下，拥护君王。

    而那些手握重兵知法犯法的人更是要重重地惩罚，目不识丁的人，不知者不重罪。

    子政现在回想起这些，此时无非让他有些陌生了，他不知道邯无非是因为邯国的存亡而故意在岱山上透露出“法不唯一”，还是说他真正已经透彻天地间所谓的“万事定法”

    不管真相如何，邯无非此刻算是让他彻底为难了，这么一个聪明且如此懂自己的人该如何处置？杀了他，子政觉得惋惜，不说自己与他的情义，就单他说的那些话，写过的那些文章，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第二人。

    马车到了阳里，子政的眼睛睁开了眼睛，楚启忙道“王醒了？”

    子政伸出食指放在嘴边“嘘”随后看向一旁的楚苏，只见她正斜靠在窗旁熟睡，子政看着楚苏的样子，语气不自觉的小声“爬了那么久的山，她应该累了，让她先休息休息吧”

    楚启这才想起妹妹只是柔弱的女子，他看向对面睡颜宠溺地微笑，不愧为他楚启的妹妹爬了几个时晨的山，都没有喊过一个“累”字，倒是让他有些心疼了。

    就在这时，马车轻颠了一下，本靠在马车壁的楚苏，往前倾去，楚启刚想伸出手，却发现有人更快他一步，只见子政侧着身子一手扶住她，一手挡在她身前。

    子政移到她身旁轻轻地将她重新靠回到马车壁上，刚想离开马车再次颠了一下，楚苏的头便靠在了子政的肩上。

    子政眉头微皱，楚启有些意外忙起“我还是叫醒她吧”子政伸手阻止“无妨，也不远了且让她睡吧”

    楚启地回到座位上，他有些担忧地看向自己的妹妹与她身旁地人，但愿事情不会是他猜想的那样。

    子政看自己身旁的人，端庄贤淑的女子他也见过不少，只是像她这般冰雪聪明，充满灵性的女子还真是没有。

    西戎初遇时，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让人心生怜悯，游说自己时不卑不亢，让人不得不正视她，即便在知道自己杀了人以后却并不害怕反而淡定从容的撑伞，虽然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可身上那股故作坚强的魅力也竟有些让人怜惜，驿馆一吻居然也有几分云娇雨怯，想到这儿子政竟然温柔地笑了。

    楚启心里的担忧更深了几分，苏儿虽是南楚的公主，也是蜀府的圣女。

    七国里所有的公主都只有一种结局那便是和亲，而南楚公主有两种结局，一是和亲，二是成为蜀府圣女终身不得嫁人，这两种结局，亦是两种命运

    这也许与百年前南楚为华夏九洲的祭祀大司有关，华夏国灭亡后，南楚国创立了蜀府并利用九洲大祭司的身份，得到了很多的土地和百姓，乃至成为七国内的霸主。

    南楚的王权与蜀府的教权虽为等同却也存在着差异，某种程度来说教权高于王权，可另一方面教权始终臣服于王权。

    虽然和亲很普遍，可并不是所有的和亲公主有太姑奶奶那样的幸运，大部分的和亲的公主，最后的结局都是凄惨的。

    他本以为对于苏儿来说成为圣女是比和亲更好的结局，可现在他却有些不知道了，他从母后的信里听说过那个神预。

    如果苏儿真的如预言里的那般存在，那六国将不会容下她，南楚国和蜀府虽会竭尽全力的去保护她，可也绝不会容许她爱上七国中任何一个男子。

    倘若苏儿真的爱上了某个男子，那等待她的又将是怎样的命运呢？

    想到这里楚启对妹妹的心疼又多了些，这时马车停了下来，楚启轻声喊道“苏儿苏儿醒醒”

    楚苏眯着眼睛，撒娇似地蹭了蹭子政的肩膀不满地“不要我眼睛很疼不想睁开”

    子政看着她此刻的样子，心里某个地方悸动了，脸也有些红了，他忙转过头不去看她，他还是第一次见楚苏这副模样，既意外又觉得好笑。

    楚启见子政有窘迫，语气有些严肃“苏儿，起来！快点！”

    “哥～就一会儿，让人家再睡一会儿嘛”说着楚苏伸手抱着子政语气里满是委屈“哥我的眼睛好疼就让我在眯一会儿好不好嘛？”

    子政看着抱着自己的楚苏忍俊不禁道“楚启你这妹妹还真是有趣”

    听到这儿楚苏猛地睁开眼睛看向眼前的人“怎么是你！？”

    子政戏谑笑道“睡得可还舒服？”

    楚苏的脸浮上了红霞，有些尴尬地低着头不去看他“你我”

    子政看了看抱着自己的手，凑得近了些“还不松开？难不成是对我有什么想法？”

    楚苏听罢赶紧松开，只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这副样子定是让他取笑了，便想着不能输了气势，便要抬起头去看他，可就在她抬头的那一刹那，额头掠过子政的唇，她一惊，快速掀起帘子站在马车外。

    突然一双修长的手出现在的眼前，高辅眼神温柔微笑的看向她，楚苏有些不解了，明明早上还那么冷漠为什么现在，却又一副温柔儒雅的样子。

    楚苏看了他一眼，没有将手递给他而是直接跳下了下车，高辅刚反应过来楚苏已经自己跳下来马车，就在落地的时候差点没站稳，高辅一把扶住她“小心点儿”

    她看向身旁抽出手，客气地说道“谢谢！”

    高辅的语气透出了些许无奈“你我之间何须言谢”

    高辅的身上永远笼罩一层似有似无地忧愁之感，就跟第一次见他一样，总让人不忍去责怪他，也让人忍不住想要去探索这忧愁背后的东西。

    正当楚苏刚想问早上的事的时候，马车的帘子再次被掀开了“苏儿，跟着哥，别乱跑”

    “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

    “还知道自己不是小孩子，越是不让你干的事，你越是要干！”楚启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说完他便对子政“王，该下马”车字还未说出口，楚启便觉得事情似乎有些不妙了。

    只见子政有些呆住了，他的食指微弯，轻抚着自己的唇，脑海里回放着刚刚的场景，不自觉的笑了。

    楚启眉头紧锁，他所担心的事真的发生了，王对苏儿不行，他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为了苏儿也为了王！楚启大声喊道“王！”

    “啊？”子政猛地一惊，反射性地看向他“怎么了？”

    “该下马车了”

    子政愣笑道“嗯，对！下马车，是该下马车了”

    刚出马车，子政便不自觉的看向一旁的楚苏，与他对视的一瞬，楚苏忙转移视线不去看他。

    “楚启，孤好久没跟你喝酒了，不若今日就去你的昌平府喝酒？”听到这儿楚苏看向子政，他要跟哥哥喝酒？若是趁他酒醉之时让他答应放哥哥回南楚去看母后，岂不是省了很多时间。

    楚苏笑着对楚启说道“哥，前些日子儒林轩送了些酒，不如”

    不等楚苏说完，楚启便带着些许怒火打断“住口！”

    他严厉地看向楚苏“都是蕊儿将你带坏！看看你那儿还有一个未出阁姑娘家的样子，等她回来我定罚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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