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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绵怀无尽比梦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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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生母一向最会做人,没有对大娘变嘴脸,反道与之越发亲厚,一直以妹妹自居。家事也事事向大娘问询,让大娘颇为感动。其实这样做才是最聪明的,生母娘家兄弟早就分了家产各立门户没了来往,有一个孪生姐姐,已经远嫁。娘家无傍,纵有女儿当朝为贵妃也遥难相扶,所以拢住家中大娘甘为犬马才是上上之策。

    一时两人相携而来,忙着跪下磕头。因四周无外人,绯心也不愿意受这种礼,亲自起身来扶住两位,微福了身说:“两位都是绯心的母亲,如此无外人,再不可行这样的礼来。”一边说着,一边让人搬椅子端茶。

    “娘娘如今凤体玉质,安敢在娘娘面前造次?”李氏赔着笑,也不敢抬头瞧。虽是挪了椅子来也不敢坐,倒是孙氏眼看着绯心,毕竟自己是骨肉,本以为此生难见,如今立在眼前,再是雷劈下来,也要多瞧几眼的。越看心里越喜欢,越喜欢反倒又动了愁肠。

    “昨儿一家子团圆,几个婶娘姐妹都在,也不好与两位母亲叙话。”绯心说道,眼见亲娘又要哭的样子,忙忙地起了话题分她的心,“听说母亲昨晚上来此了?可不知有什么事不曾?”

    这两位来之前已经估计到了,想必是娘娘的侍女见了她们向娘娘回报,一时感激绯心贴心,特地把她们趁早叫来问。李氏听了,又欲跪下,绯心忙让绣灵搀住:“大娘不必再多礼了,有事但说无妨。”

    “此事说起来实是造次得很,娘娘也是知道的,绯凌这个丫头如今也大了,她是人大心大,断不肯再听父母之命,实是想让娘娘带走管教管教,也不知娘娘意下”李氏也不转弯抹角,绯心是她瞧着长大的,虽不知入宫这几年性子变了多少,但以常论,她只消说什么事你尽管张口,必是心里已经有了成算。

    “若女儿没记错,像是五妹妹早就许了人了的?”绯心听了说,绯凌小她四岁,早在绯凌出生不久,便已经跟奉顺城的张家结了娃娃亲。当时之所以定的比绯心还要早,是因为奉顺张家是当地有名的古玩商人。那时正母的娘家跟张家屡有生意往来关系不错,早就有意结姻亲。而父亲也准备谋求捐官之路,张家与奉顺的县官籍令关系都好,加上又有钱,结了姻亲可以得到张家的经济支持。正巧家里有个小子与绯凌同年生,绯凌又是个正出,张家当然乐意,二话不说,此事便早早作了契定。

    时隔不久,昌隆帝驾崩,宣平帝冲龄继位,皇太后垂帘,大司马辅政。宣平元年,为贺新帝登基,全国大赦,同时也大开方便之门。至宣平三年,张家替父亲打开门路,也掏了大把的银子帮衬,让父亲得了个巡粮的小官。两家一直关系极好,宣平初年那会子走动极多,张家的小子常在这里一住便是数月半载的。小孩子也不知避讳,打小便玩在一起,绯心记得自己八九岁时还见过一回那小子,滚在草坑里给绯凌当马骑。

    如今现下绯凌眼瞅十六整生日都快到了,也该准备完婚,这会子竟说要让她帮着举荐进宫去?分明是有心要悔婚了!

    李氏一见绯心问这个,脸上有些讪讪的。孙氏见了便开口道:“娘娘离家数载,有所不知。那张家如今人丁不济,张望秋上头本有两个兄弟,却都没长进,文不成武不就,生意也混着。张老爷前年得病死了,几个妾又卷了他的钱跑了。那张望秋才十六岁,早早也就不念书到处跑买卖。若真是让你五妹妹嫁过去,这不是活活地作践了她吗?”

    绯心眼见大娘眼圈都红了,正待开口劝。忽然听一阵咚咚的脚步声,不待外头宫女要拦,金铃般的嗓音已经起了:“我自己的事,用不着你们管!我乐意跟他,你们都管不着!”绯心一个眼色,绣灵会意,忙着出去笑着说:“五小姐?快进来说话,你们拦个什么?没眼力见儿的。”

    屋里两个女人变了脸色,李氏当着绯心面也不好直接打骂,眼瞅着绯凌让给拉进来。绯凌一身翠绿的小裙褂,小脸此时通红的,一双大眼圆溜溜的极是灵动,一脸怒气毫不掩饰,大步迈进来,也不管自己的娘在瞪她,一下跪在绯心面前:“三姐,你别听她们胡说。分明就是嫌贫爱富,要攀高枝!”

    “这个不知羞臊的”李氏气得脸刷白,直想冲过去抽她嘴巴子。因她是自己的小女儿,自小偏疼了些,引得大了变得这样,半点不知规矩还没脸没皮。

    “两位母亲莫恼,女儿跟妹妹讲几句话可好?”绯心说着淡淡地笑笑,她们明白,纵是想说话也张不得口,只得福了一福退了出去。

    “三姐,我不愿意进宫。”绯凌抬头看着她,“因为张老爷没了,爹现在就反口不认这桩婚,他也不想想当年是谁帮”

    “你闭嘴。”绯心见她越发没大没小,连爹都打算捎上骂一起,心里很不痛快,声音也带了点厉色,“再有不是,也是你亲生父母。哪轮着你在这里指点?”

    绯凌扁了扁嘴,没敢再言声。她再胆大,也知现在这位姐姐与从前不一样,但她毕竟性子直爽,心里郁闷,不由得眼圈也红了。

    绯心见妹妹如此,心里也不太好受。虽说这悔婚不对在乐正家,但真说起来,绯心现在也不乐意这门亲事。倒不是说她嫌贫爱富,其实大娘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不管她的出发点是在心疼女儿还是别的什么。如今张家家道中落,那张家小子想是这辈子也难再出头,妹妹真跟了他去,好日子也是有限。

    女人总是要嫁,父母之命不可不遵,所以有时,女人的命并不由自己做主。但嫁人也是与男人打拼事业有相同之意趣:男人错投了行门,难保要艰难许多,纵然日后凭借各方机会加上自己的本事,也不是不能出头。但前运也极是重要!

    如今绯心身居高位,总算替妹妹开个好运头的本事还是有的。这也是富贵声名带来的好处,虽说以后是否如意全看妹妹的本事,但也不能眼瞅着她往火坑里跳!

    “张家家道不济,上头两个兄弟不能承担,如今一家之业都落在张望秋的肩上。你嫁过去,一家子琐碎哪里是你这性子能料得清的?商人在外游走贩卖,终年难归家一日。如今母亲也是为你着想,你浑来吵闹,这就是你的孝道了?”绯心轻声训斥她,“依我看,这亲也作不得。”

    绯凌瞪着眼看她,一脸不敢相信的表情:“三姐?连你也这么说?”她突然笑了笑,见绯心一脸的厚粉,“敢情三姐进宫四年,别的没学会,拜高踩低,惺惺作态的本事倒大有进步了!”

    绣灵和常福眼瞅着绯心眼神闪烁,但这是她的家事,实是不好张嘴训人,只得垂了头装听不见!

    绯心倒也不生气,坐在椅上微微地扬了扬眉:“随便你怎么想,如今趁着亲贵们都在,姐姐自会给你选个良配。你这性子,进了宫怕也难管你。张家那点子事,以后也别再提了!”

    “你跟他们都一个样,一朝抖起来就狗眼看人低!欺负人还振振有词,你贵妃怎么了?见天跟一大堆女人抢那个秃子,我看不起你!”绯凌一听要给她配人,寒了心又怒发冲冠,顿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两眼一立哪里还管什么贵妃不贵妃,站起来指着她就骂,“当你的贵妃摆你的阔去,凭什么管我?谁稀罕你找什么烂亲贵来?”

    “你放肆!”绯心呼地一下也站起身来,她骂自己也罢了,现在连皇上都捎了。绯心一向自恃自己忠心可表,哪里能忍这个,“便你是我妹妹,也断不能胡言乱语!”

    “我就说!”绯凌也急了,跳着脚,“我还以为你回来能帮我一把,谁知你跟他们一个鼻孔出气!我白信你了,爹把你们一个两个三个全卖出去搭桥,现在也想来摆弄我,我告诉你们,休想休”

    她话没话完,“啪”的一声脆响。突来的一记耳光扇打得她一个趔趄。绯凌捂着脸半晌没回过神来,豆大的眼泪一颗颗地往下滚,跺了脚喊了一声:“我讨厌你们!”说着就夺门而出。

    绣灵和常福面面相觑,一时根本不敢言语。绯心也有点愣了,看着自己的手。四年没回家,回来了倒把自己亲妹妹打了!想着她刚才的话,绯心也不知是什么滋味。绯心并不计较被人误会,错会自己的好意又如何,真心假意总有一天她能明白。但如今,见绯凌含泪而去,她心里又极是揪着难受。难不成自己真是错了?

    绯心一回去,依礼复了旨,也向太后谢了恩。云曦瞅她气色不太对,虽然她脸上敷了层厚粉,看不出什么面色不面色的。但因最近两人朝夕相对,绯心稍有点子不对他也能瞧得出,更何况,绯心一回去就是恹恹的,哪有半点之前去时的兴头。昨晚上还好好的,眼瞅她满眼光华,归家之喜溢于言表,如今这副样子,让他又忍不住牵挂起来。

    但云曦了解她的性子,她一沾家事就更是小心得不是一般二般,半点不愿意让人说了闲话去,所以他也不问她,直接让汪成海把常福拎到香溢阁来问话。绣灵一直跟着绯心寸步不离,常福就比较好弄来,加上常福最近心里老怕皇上旧事重提,更诺诺起来。云曦一问,马上竹筒倒豆子全说了,当然要省了骂皇上是秃子那句。

    这园子占地百多顷,园景极多,香溢阁在太后的福康居以东一点,里面全是桂树,各品都有,香溢满园。有一幢小楼,八角六面,立于花海,名为噙香望月,六面悬纱,堂室生芬,是个赏花极好的所在。太后也喜欢这里,直道中秋时要在这里设宴局。

    云曦听了常福的话,心里已经明白了十分。乐正一家是瞧不上前姻亲,又退不成婚。把这事往绯心手里塞,如今礼不成礼,法不成法。加上昨儿他又特别嘱咐她,让她半点也不能起把妹妹弄进来的心,这会子绯心不烦才怪呢!这才回家一宿,本是想让她开怀,结果生是窝着心回来的,又给了妹妹一嘴巴,搞得四年没见倒添了仇怨。一边是父母,一边是妹妹,遂了哪个都是愁烦。她这边一烦,云曦也跟着有点堵得慌。早知如此,还不如不让她回去只在园里赐个宴乐算了。所谓嫁出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进了宫门,将来入的也是皇族宗庙。如今那边还贪心不足地求了这个求那个,生现在又扔个烫手山芋来闹她,让人觉得怪没意思的。

    一时常福去了,汪成海想了想道:“皇上,这事是娘娘的家事。娘娘也是一时心烦,过去了也就罢了,皇上也用不着挂心。”

    “想不到她家里还能出这样的女儿。”云曦轻哼了一声,似笑非笑,“也算是有肝胆了。”

    汪成海一时也不敢赔着笑,毕竟刚才听常福说,贵妃家的五小姐生把贵妃气得动了手,可见当时贵妃都得成什么样?当时眼见乐正寞进园来觐见,那一脸古派的样儿,一时都觉得乐正一家子都是如此,横不想还能出个泼皮脸酸口尖不饶人的。

    “你回头打发两个过去”云曦说着动动手指,把汪成海召过来。汪成海忙着俯首贴耳,一时听了愕然,他本以为皇上定是要助贵妃的,竟没想到皇上居然存了这个心,但也不敢说什么,只顾诺诺地点头。

    云曦见他的表情,开口:“这事你办得干净些。十五之前做不妥当或者落了什么把柄,你以后也别再朕眼前晃了。”

    汪成海忙跪了:“奴才遵旨。”

    绯心这几天一直提不起劲,十一日上午一巴掌打掉她所有归家的好心情。回了南安园之后越发觉得索然无味起来,如今亲贵集聚南安,要想挑个合适的结亲并非难事。只消她金口一开,任她绯凌再有能耐也难翻出她的手心。但也不知怎么的,她没去给妹妹搜合适的对象,反倒对张家好奇起来,悄底里让绣灵问了问乐正瑛这几年的事。

    乐正瑛其实知道的也不多,但他心里崇拜绯心,加上这次能跳过复试京试直接进入行务属,完全是绯心的功劳,虽然现在只是一个见习郎卫,但以后只消跟着绯心不愁没发展。当时绯心回家的时候,二婶子淌泪地险没把心掏出来捧在绯心面前。所以乐正瑛也是知无不言,只消自己听过的没一点隐瞒全说了。

    早先乐正寞借着张家的门路,广散银钱在宣平三年得了官位。那时便是张家与乐正家关系最亲密的时候,两个孩子往来也很频密。后来稍大些,有了男女避忌,但逢年过节,也时常相见。这些都是绯心在的时候也都知道的事。

    再后来宣平十二年,绯心入宫参选,于宣平十三年封为贵妃。同年,父亲升任淮安司马一职。宣平十四年八月,乐正宽接兄长茶庄一系列生意,在乐正寞打通关节的情况下,连并淮南数省七大茶院,成为垄断南省的茶业龙头。宣平十五年二月乐正宽联同淮安富贾上奏南省筑仪,愿意建圣德园以恭请圣临。宣平十六年二月,乐正宽接居安府令,授准为皇家南省茶商。也就是说,从宣平十二年开始,乐正家富贵双行,风声水起。

    但张家却与之相反,本来,强强联手,共谋荣华可谓利上加好。况且这当中还有一个大娘的娘家在奉顺帮衬。但张家人丁不旺,张老爷的兄弟早年已经分家各谋发展,不像他们乐正家,三个兄弟齐力断金。张老爷有三子,长子乐山好水,心不在名利场。二子风花雪月,根本就是个纨绔子弟。三子张望秋便是早先与绯凌定亲这位,倒是听话也愿意学做买卖。但从宣平十四年,张老爷病故之后,两个兄长也是分家产各自去了,几个无子的小妾不安于室,偷偷卷了金跑路,把偌大一个家弄得剩个空架子。

    宣平十五年,张望秋引了一堆星景朝的古玩瓷器往南省来卖,结果路上打点不擅,生让对头买了打手来捣乱,把他的货砸了个无数,搞得血本无归。当时这笔买卖里有孙家参了股,这一下搞得孙家赔钱无数,霎时怒极。大娘的长兄,也就是现在孙家的族长一气之下便不愿意再帮衬这个未来的外甥女婿。大娘也是听了长兄的话,觉得这小子做买卖不成气候,拖累家人,由此就生了退婚的心思!这会子乐正家正忙着建园子,乐正寞是一门心思都放在官场上,根本不愿意理会生意上的事。乐正宽是个彻头彻尾的生意人,加上现在主要买卖大权都在他手里。他眼见张家败落难扶,况且兄弟外加侄女这边用钱的地方也多,哪里肯把钱白扔进这无底洞里去?

    但绯凌打小跟这张望秋感情甚笃,眼见未来夫君诸事不利,往日攀钻之人无不撒手而去,一来心冷人无情,二来又情牵意连,少不得今天偷些首饰,明天弄些古玩给他周转。如此让大娘发现,更是觉得这张家小子不是好东西。怪自己家女儿吃里扒外。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谁料女儿铁了心肠,偏就是不听。

    乐正寞根本无心管这个,只凭大娘做主。大娘索性便令人写退婚文书,想逼张家退定。谁知张家不肯,接连来拿着当年的契定来找,定要绯凌过门。张望秋还几次三番跪在门口,直道非卿不娶!搞得大娘头大如斗,亏得她不是本性狠毒之人,又怕乐正寞说她仗势欺人太甚名声不好听,否则真是想买凶要了那小子的命去!

    这事一直缠到宣平十六年,如今张家除了在奉顺的祖宅没敢动,铺子早顶出去七八成。乐正家是既不愿意摊上仗势欺人的恶名,也不愿意再结这门姻亲,索性就严管自家女儿不许出门,再不管张家如何。逼得绯凌心急如焚却又无可奈何,见天在家摔锅打碗,骂狗踢猫,稍不满意就寻死觅活,乖张怪癖添了无数。更因着自己父亲终日不理家务,大娘是对她恨在眼里又疼在心上,越发地古怪刁钻,无人敢惹。因跟张家这边退不了亲,也无法再寻他家。养个女儿在家里,活跟来了个魔障般钻心。

    所以这会子绯心陪皇上南巡,又得了天恩能亲临乐正府,真真是菩萨开了眼。一来是想借着绯心这棵大树,将这烦恼去了。若能举荐入宫,让她死了这份心,张家纵有通天的胆子,也不敢跟皇上抢人。二来,绯心四年无出,纵现下得宠,也总是一个心事,添个自家姐妹过去,总是比外人强了百倍。三来,若真能成事,皇上若能入了眼,凭着绯心现在地位,这个妹妹少不得也得是个五嫔,再次也得是个美人。如此一来,乐正家可谓如日中天!

    绯心听完,心里越发不是滋味。在她看来,张家的确不算是什么好姻亲。先不说他现在不成器,就是他富不可言对乐正家来说也得思虑思虑。但张家的确对乐正一门有前恩,这事乐正有错在先,总该给张家补偿,以助他东山再起。而张家也该实识务,不该再百般纠缠不休,早早拿了款项再谋他途。

    但现在想想,她只是计较了利益得失,却把小儿女的一片心给扔在脑后。难怪当时妹妹口不择言,定是觉得一片真心生让人瞧不见!若是以前,绯心断是瞧不见,就算瞧见了也会嗤之以鼻,但此时,也少少可以体会一些。只是这感情实是个多变又脆弱的东西,毕竟是自家姐妹,她也不愿意绯凌就此一头栽进去来日再追悔。

    所以她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究竟是成全了绯凌这份心思,让两人完婚?还是索性做回黑脸,先拆了这对鸳鸯,再另寻良配?

    她这边正作难的时候,八月十四竟接到了乐正寞的奏报。言五妹绯凌自幼许与奉顺张门,如今已经年方十六,趁圣驾及太后在此,贵妃凤临之举国同庆之时,将与张望秋完婚,特禀告娘娘,恳请娘娘代为择吉,送女往奉顺去。

    她当时就有些傻眼了,谁知皇上瞧了高兴,直道乐正家可谓双喜临门:绯心归省,绯凌出嫁,当即就让绯心代为备礼以赐赏!

    绯心一瞅皇上那表情,心里已经明白八九分,这事定是与皇上脱不了干系。但这总归是乐正家的家务事,皇上断不可能亲自出面去逼乐正家认了这桩亲,既是他没出面,如何爹爹这般痛快便应了准?这何止是痛快,根本有点迫不及待了。

    绯心想了半天也没琢磨出门道来,实是搞不清他究竟是用了什么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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