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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言里生嗔小儿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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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绯心随便拿了卷书看,一时便觉得帘动挟风,一抬眼,便见云曦已经踱了进来。汪成海隐隐绰绰在帘外不远。

    这两天云曦出入都不设仪,不然惊动得她来回来去地接驾,那就不是静养是折腾了。绯心开始有点不习惯,觉得他这般神出鬼没的,她也没个周全礼仪,如今广成王在这里,风言风语地传出去不好听。但他那脾气绯心也是明白,承了他这个恩典,过了几日便也习惯了。

    她放下书,站起身迎过去,宫人各自忙碌,拿帕子的拿帕子,端茶的端茶。她眼见他都换了衣裳,知道他是不愿意让她劳累,一时心里也十分温暖。他瞅着她今天气色越发好了,又觉得她身上带出清香,轻笑了:“今儿都有气力泡汤了?”

    绯心把靠垫堆来让他坐下,轻声应着:“臣妾如今也泡不得,只是刚才敷了点药。”

    云曦瞅着边上一溜嵌桌上,刚绣灵把东西都放在那了。他随意地接过宫女递来的帕子擦手:“这东西真能去印子?前儿甄罗全进了点什么玉芙膏,一会子拿过来给你试试?”

    “臣妾如今也差不多了,这白芷珍珠粉就是有效的,一般小痕迹都去得。”绯心脸微是一红。前几天他抽猛子没到中午就回来了,正撞着她在上药,结果他亲自操刀,连她身上的痦子都发现了,把她给羞得死去活来。如今再让人弄什么玉芙膏过来,她可真受不了。

    他现在越发古里古怪,没事就拿整她当乐趣,越发地对这种猫捉鼠游戏上了瘾。

    云曦瞅着她的表情,忖了一下,忽然站起来一勾她的腰,让她足尖都踮起来了,胸口前倾整具身子都贴过来,不得不抬头瞧他,便微垂了头看着她说:“既然这东西真是有效,不知对旧创有没有效果?”

    “旧创?多久以前的?”绯心听他问,一时脱口而出。

    “朕幼时贪玩,膝撞伤过,你没发现吗?”云曦盯着她闪烁不定的眼,压低了声音。

    绯心怔了一下,顿觉他眼神此时有点阴晴不定。明明刚才他的表情还很正常,如今他这样一下有点怪怪的,让绯心霎时有些呆,一时堆了一脸的僵笑,随着他的话说:“臣妾自是知道,只是好些年前的旧疤,怕”

    他突然笑了一下,但那笑容让绯心不寒而栗。这种笑容她以前太熟悉不过,但此时又让她觉得太陌生。两眼里挟了霜,不仅是霜,还有点痛!他以前喜怒无常,让绯心完全摸不到头脑,所以一见帝便傻一半。如今他已经许久没这样过了,现在突然又这副样子,令绯心脸霎时有些发惨。

    “乐正绯心,你这个骗子!”他忽然低语,手一下松开来。绯心被他这种冷冷的腔调弄得脑袋轰轰作响,又是一脸的麻木。他轻哼一声:“比起做买卖,朕还真是不如你!别说一本万利了,真是血本无归!”说着,他看也不看她一眼,掉头就走。

    绯心整个人都傻了,一时想不明白他怎么说翻脸就翻脸,脑子里轰轰乱震,突然想到他刚说的话上,觉得心口直疼。眼瞅他人已经走到帘边上,不知怎么的,她有种感觉,若是他今天走了,他们之间就真的完蛋了,在那一刹,她竟没想到她们乐正家!

    她脑子一激,脱口就叫:“皇上,皇上,臣妾有话要”眼见他完全不理,一撩帘子就出去了。汪成海都愣了,也不知怎么的了。如今皇上已经和贵妃如胶似漆了,怎么一下子又回到原点去了?他刚想说话,眼见贵妃小风一阵往这边追,除了那天在东湾子,他可从未见贵妃这般不顾仪态地跑过。

    云曦听着身后有脚步,一时有点怔住了,她以前根本不会追赶他。以前他走就走了,半年不照面她照样安之若素,如今追来,不过是因为怕到手的鸭子飞了罢了。几日前,他曾答应过她,待她好了,许她往家里去几日。

    他什么都应她,但她的回报呢?却是进宫四年有余,近来朝夕相对,连他身上有疤没疤都一无所知!他把楚云曦的情感托付给了一个完全不懂感情的人,他居然傻到希望她来成全!

    他这般一想,脚下又快了几分。她脚步越急,他越是想跑,没错,他竟想撒腿狂奔!说他多疑也好,不信她也罢,他总是一再地试探,亦或者,他根本不自信。

    他太想要回报,太想见到成果,但越想就越紊乱!他从小就知道,越是渴望得到的东西就越需要加倍耐心。当失掉耐心也没有得到的时候,就该趁自己还有理智的时候毁掉。没了楚云曦,至少他还是宣平帝,没了乐正绯心,至少还有一个可以为他办事的棋子怀贵妃。不然,当楚云曦的情感放大,而她的贪婪增加,不断地满足她之后自己还是空虚,只会培养出第二个阮氏,到时楚云曦掌控所有神魂,他该如何杀伐?

    绯心此时眼瞅他走得越发快,心里更是慌得很。结果冲过帘子的时候,长长的水晶珠串哗哗地裹缠了下来,一下勾缠住她的腿,她一时未觉,步子一迈人“哎”的一声就趴在地上,在青花砖地发出一声脆响。

    云曦被这声弄得心跟裂了一样,一时也跟被珠串子勾住一样再迈不动步子。他短促地顿了一下,突然转过头去,眼瞅她整个人都趴在地上,一条腿还半悬着晃荡着。

    他心里七荤八素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跺了一下脚又往回走,嘴里又止不住骂:“你跑什么?”边上宫人忙着七手八脚地搀扶起绯心。云曦见她鼻孔又冒出点血迹,伸出手指一掂她的下巴让她仰起头来,动作很是轻柔但语气却是透了讽:“跑什么跑?贵妃的父亲封侯犹还不足吗?”他正说着,忽见绯心一双手竟伸过来,一把揪住他的衣袖。此时她的下巴让他的手指顶得仰头,她只得向上望天,一抓住他的袖子竟不肯再松,脱口而出的不是什么知罪有错之类的话,而是:“臣妾不敢看。”

    边上有宫女扶着她,还有的忙着去找止血的药并棉球,也不明白绯心这话的意思。绯心眼一直盯着天花板,也正是因此,她有了说的勇气。其实刚才他讽刺的话她压根也没听进去,脑里晃的不过是刚才的场景。他突然变脸的原因,在她脑轰乱之间她想明白了。

    他腿上没伤,他不过只是在试探她,试探她的关注。若是搁在以前,她定打死也想不到。但如今不同,当她经历生死,看到他眼中流露的情感,她并不是笨蛋,她当然会想通。只是他转换得太快,而她在这方面又实在不足,从她犯怔的时候他已经变了脸,到她顺着接口,他就是寒了心!他不是在试探贵妃,他在试探乐正绯心!这一瞬,她突然觉得,他不是喜怒无常。他其实和她一样,都是情感上的蜗牛,小心的柔软触角,一碰就缩。

    他盯着她的脸一直不语。她半晌听不到他的回应,越发急了,努着想低头,但他把她的脸弄得更仰着了。现在不是她不敢看他,换他胆怯了。

    “臣妾不敢看。”她重复,也不管身边是不是站着宫女太监了,“臣妾读女书长大的,书里教‘侍君父,低顺眼眉,目垂而视;笑不露齿,行不抖肩;避躬尊长,即面幼弟亦不可不执礼也!’”

    他不理她,越晾她她就越有点着急,紧紧揪着他的衣袖不撒手:“臣妾以后知道了,皇上就不能饶恕臣妾这一回吗?”这话分明已经带了哀求的意思,她头抬着晕得很。一时宫女们拿了东西来,也不敢往前送,只顾着瞅边上的汪成海。汪成海悄悄看着皇上,感觉他脸色没之前那么难看了,但还是板着的,一时他也听明白几分,好像这回倒不是贵妃犯了傻,是皇上突然起了小性儿。

    这一路随过来,他看得多听得多,之前在宫里他也算是瞧个八九。虽说他一个太监,男女之间的微妙也不是很明白,但旁观者清啊,其实皇上越是起这种小性,他也越发觉得心里难受。皇上做事有条理,有谋断。宫里美女如云,这一路大臣献媚上奉的也不少,但皇上其实对男女之间的相处微妙也很不会处理,他没经历过,没遇到过。

    偏是对手又是这一位,论筹谋算计,几个大男人加起来都不见得比得上的贵妃。皇上一边自己心里喜欢,赏别人赏惯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对着才好,一边又老是不放心,时时刻刻揣着试探的心,老怕里头掺了沙子。

    贵妃是个对声名地位上心的,论忠心不二,那不用测,皇上能兜揽的人,没一个不是经过层层筛选的。这男女的小心思可就瞬息万变得多,皇上一测就是一鼻子灰,一测就是一脸土。他是个皇帝啊,时间长了,他乖张诡变起来,自然越发喜怒无常,在宫里就是常常对着贵妃急眼,偏就不给她好脸。现在出来了,好不容易常常在一处,可算是有了进展,偏他又想着要突飞猛进了,得,又是一鼻子灰!

    不过这会汪成海听着这意思,也怪不得贵妃娘娘。娘娘打小就这么过来的,横不能让她一下子性情大变,这也不合常理。不过此时皇上自己心乱如麻,小孩一样的,哪里管这常理不常理,他自己已经无常理可言!

    汪成海在心里苦笑,一时摸摸鼻子上前一步,赔着小心说:“皇上,娘娘这都认了错了,皇上就饶一回罢?看娘娘大病才有了起色,现下又磕了,大热的天,一会子再起了暑湿,又添了虚。”汪成海最是会见缝引针的,眼见皇上面上有缓,娘娘这会争气,一直在说软话,所以凑过来添了一句。

    云曦一时也觉得,刚才突然就起了心要试她,实是有点小心眼作祟。其实就跟当初在宫里,瞧见她一身光彩跑到莱音宫一样,刚才是见她一说玉芙膏就满脸尴尬,简直就觉得两人亲昵是滔天大罪一样,老是僵着个脸半点不讲意趣,白让他这阵子生拉硬扯。若是以前也罢了,如今病了一场,明明之前说过的。他说她这一病,倒有些脱胎换骨的意思,还道不会打回原形,这才几日啊?已经原形毕露了!所以他才一时起了性,要试她一回,结果一试就试得他跟吞了个大冰坨子一样。说起来,别说宫外了,以前在宫里,她伺候更衣沐浴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更别说其他了,好么,敢情眼里半点没人!

    如今他这么一闹,害得绯心又是一个马趴,磕得生脆,他其实也心疼,眼见她流了鼻血,又一个劲地说软话,加上他静下来,心里已经有七八分的回转。但那“不敢”让他心里还是别扭,宫外已经这样,回去以后还不跟以前一样?

    所以听了汪成海的话,他顺手向下,把她一挟,接着一手拿过宫女手里捧的药膏棉花,大步就往回走,口里说着:“不敢是吧?朕今天还就不信了,治不了你!”说着,人影已经倏地一闪,转过帘子就往厢里去了。

    绯心眼瞅着他把帐子都掩了,一时心里乱跳得出奇快。此时他只顾扳着她的脑袋给她的鼻孔边上药。她瞄着他的表情,此时动也不动一下,更不敢多说话,只觉那药膏挂了点粉剂,搞得她老想打喷嚏。此时他的脸正对着她,她少不得生生憋着,一时挤眉耸鼻古怪得很。

    “痒得受不了就打出来,憋死你算了。”他咕哝了一句,瞧着她没什么大碍,把膏瓶子随便一扔,瞅着她:“更衣,你今天给朕瞧清楚了。下回问着你了,再说什么不敢可不能够了!”

    绯心的脸跟个苦瓜一样,嘟囔着嘴坐在床边,天光白日的又更衣!

    她这话没说出来,但云曦瞧着她的表情就猜个八九,一时咧着嘴说:“不乐意是吧?大白天难看嘛,不合礼矩嘛!我还就告诉你了,你不乐意你别回家!那个什么乐正一二三四五,通通给我滚到锦乡住去!”

    绯心嘴都张开了,他居然能说这种无赖话!君无戏言,以前他再怎么胡来,至少说的话说一是一,绝没有什么反口的事。所以她当时追上去,半点都没想他会因为生气不让她回家。也许她日后得罪了他,他会迁怒整治乐正家,但肯定不是这会子出尔反尔。但现在,他根本就是拿这个威胁人呢嘛!

    而且他又开始“我我我”了,绯心苦着一张脸,张着嘴瞅着他一副很狂的样子,突然有种想咬他一口的冲动,连她自己都吓一跳,也不知是不是真让他给带坏了。

    “臣妾想求个恩典。”绯心憋了半晌,低声说。

    “没恩典。”他想都不想就拒绝,眼见她让他噎得没话,一时又说,“更衣。”

    绯心咬了咬牙,突然侧着身看他:“臣妾想求个恩典!”

    “你来了劲了?”云曦看她那样儿,咬牙。

    “皇上就算要教,也该循循善诱,臣妾要恩典。”泥人也有三分土性,绯心眼瞅此关不过她以后难办。但这关犹胜从前,不是她咬牙就能糊弄过去的,所以一时眼睛躲躲闪闪,但嘴上死不松口。她不笨,跟他犟下去,基本就是让他折腾,但显现他今天想换个方式折腾她,所以绯心壮了胆。

    “循循善诱你都能扯出来,这阵子何止循循善诱?你要了恩典,今儿不把利息还了,明儿就让乐正家全滚蛋!”他也开始浑不讲理了。

    “谢皇上恩典。”绯心直接把前后的话全忽略,气得他翻白眼。接着她伸手就从袖里掏了个手绢,半拱了身子向着他,“皇上委屈一下,臣妾先向皇上领罪了。”说着,就凑过来往他脸上兜。

    他吓了一跳,本能地伸手去握她:“你干什么?”

    “蒙皇上的眼。”绯心说完,他差点没喷出来,都开始结巴了:“你,你蒙我眼,干什么?”

    “要不然臣妾不敢。”她的话又兜回来了,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臣妾自幼秉承家训,不敢有越矩违礼”

    “行行行,打住吧。蒙吧蒙吧!”云曦的表情有点扭曲,竟是带了点凄哀的味道,却让她这会搞得神魂颠倒。绯心慢慢凑过去,贴近的时候他的手不由自主地开始缠她。绯心就是怕他这种勾魂眼神,古里古怪得撩人,搞得她心里乱得没边,所以一咬牙,也不管他的手怎么摸,一发狠把他的眼睛给蒙上了。

    她还叠了两层,两边角一系,云曦一下满眼黑。他很不习惯这种黑暗,一时揪住她的腰:“现在恩典给了,快更衣。你可瞧仔细了,一会我问你,答不上来就让他们滚蛋!”

    绯心听着他满嘴威胁,滚蛋滚蛋不绝于耳,一时忙不迭地应着,一边应着一边去扳他的手:“皇上,臣妾给您更衣。”

    “更衣你扳我的手干什么?手又没碍着你。”说着,他一把搂过她,就势往床上一躺,她整个人都扑倒在他身上。

    他能感觉她的手哆嗦得厉害,虽然看不到她的表情有点遗憾,但这样实际上就放大了其他的感官。他的身体与她的贴近已经发生了变化,如今她压着他,他感觉就更明显,整个人开始微微发紧。

    绯心脸都紫了,云曦现在不仅是挑战她的极限了,根本就是让她突破极限。如今他瞧不见稍好些,但他的手就不老实,把她捏来揉去的,加上她能感觉到他的变化,一时心跳得疯,她那两眼鼓了一万次勇气才敢去看他。他感觉她手抖了半天也没解开几个扣子,又急:“你磨蹭什么呢?快点,不然今天别下床了!”

    她听着他浑话一串串,实是面红耳赤,但实是胆怯面皮薄。他低声指导:“别傻趴着,平时我怎么做的,照学!”

    她都快哭了,撑着他的胸口慢慢起身。刚想到他身侧,他一把摁住她的腰:“坐在这里就好,快点更衣,你真笨!”

    绯心真想把他的嘴也堵上,但又不敢,盯了半晌,突然咬了咬牙,揪着他的领口学他,猛地一吸气往两边一扯!但衣服没破,绯心手直疼,更重要的是云曦觉得领口一紧,勒得他直叫:“你撕不动,瞎拽什么?笨蛋笨蛋!”

    绯心屈得跟什么似的,他说的学他,他平日就撕衣服啊!她就这样一路让他叫着笨蛋开始她奉旨查验圣体!

    汪成海在帘外伺候,人都听傻了,一会听皇上喊:“哎哟,你摸哪?”然后下面就没声,估计是贵妃在极小声地应对。一会又听皇上喊:“啊,笨蛋笨蛋,不对不对!”接着又静,过一会又听皇上喊“痒痒,绯心,你再折腾我试试?”开始声音还是透着清冽,后来就成了低哑,再后来就伴着点微荡撩人的**。身边几个太监都已经憋忍不住笑了,让他一眼瞪回去,远远地轰走。

    他自己倚着一面墙,一时也憋不住胸口微震了两下。皇上打从四五岁起就没这样过了,这会子倒更像个孩子了。

    过一会就静了,再过一会又听皇上哑着嗓叫:“好了,坐上来。”这会子听贵妃声音隐隐约约,也不知说了什么,但也是听不真。

    接着便听皇上吼:“你那不是坐上来,不对!我要解帕子了。”一时又听贵妃叨叨了两句,声音微扬起来了,像是说“别解”之类的。

    过了一小会,皇上又吼了:“笨蛋,不对。你往哪坐呀?哎哟你往哪跑?你还敢给我跑!反了你了!”接着便听贵妃小声“哎哟”两下,又静了半晌,这会子两人像是较劲一样都是闷闷的一些余声出来。一会听皇上咬着牙喘着低哑:“快一点快一点哎哟,你这个大笨蛋!我死在你手里了!”

    汪成海再是忍不住捂着嘴退着几步,听不下去了!天色已经转了昏,汪成海悄悄出去打发人往花厅另一侧的澡间里准备齐全。一时冯太医也带着人过来照例请脉,一时什么茶点房的也过来,当中绣灵还带了常福回来了,常福一见汪成海,有点怕怕的。

    汪成海瞅他一眼,知道是贵妃想起这碴来了。这事其实皇上早忘记了,后来还是他忖着贵妃这边短人使唤,便去求了个情。皇上听了便说:“什么时候绯心想起来了,自然就把他叫回来了,不必管了。”所以汪成海见了他也不在意,只顾隔着帘瞅着里头,一时也没个动静,便也不言语,只是打发冯太医先在偏厅里歇了。

    绣灵一瞅这劲头,心里就明白,悄悄地往汪成海身边凑了凑低声说:“刚回来的时候听外头说,我家主子又犯了天威了?”她刚听外头小宫女悄悄地告诉她,还说贵妃又摔了,磕得鼻子都冒血。她心里一咯噔,便少不得过来打听,找谁也不如直接找这一位仔细,索性便过来问了。汪成海抖抖拂尘,笑笑:“放心吧,无事的。这不就好了么?”

    绣灵陪着笑笑:“日后也少不得公公多帮衬着些。”

    “咱家自是晓得,灵掌宫不必多心便是。”说着,汪成海冲帘里努了努嘴。绣灵明白,便忙着打发人准备绯心一会要的东西。汪成海自是顾得住他的主子,但绯心的一些东西还是绣灵更妥当。

    其实两人这会没睡,窝在帐子里,绯心让他验收成果呢。这一起折腾,险没把绯心小命要了去,其实云曦也没好多少。但不管怎么样吧,反正绯心是把他身上的一些记号都记住了。他身上是有些旧创的印子,不过并不多。

    最大的一块在他后腰上,臀骨上方一点的位置,而且已经时间久远,不仔细看根本瞧不出来。小腿上的确也有一块,但不是在膝上,而是在迎面骨上,如此他动这气情有可原。这块伤痕虽然不大,但比较明显。

    然后就是肩上那被她咬过两回的地方,那里显然是他没召太医瞧,自己也不怎么当回事,留了淡淡的印,倒是臂上月前让她咬的那块没了痕迹。许是那回她咬得不是太狠,毕竟肩上那两回,她都喝得晕头转向,下起口来也没轻重。

    据他说,腿上腰后的伤都是小时练骑射的时候摔的,大内良药名医无数,这么些年过去还有伤痕,可见当时摔得多狠了。想到他的伤痕,绯心有种通犀之感,可想而知他的艰难。

    “朕冲龄继位,龆年稚齿便知金鸾处处凶险。朕没有童年,但却从未因此觉得缺憾。”他伸手搂过她来,“若朕没有这种觉悟,贪恋孩童天真,定是活不到今日。”

    绯心不语,静静听他说。他轻抚她的发:“人有时在哪里并非是自己决定的,与其怨怪嗟叹,倒不如审时度势自己筹谋的好,只是有时我也难免欷觑罢了。”

    绯心看着他,忽然轻声说:“臣妾明白。”

    “明白?”他反问,轻笑,“我看你糊涂得很!”

    绯心静了一会,低声说:“其实臣妾不敢与皇上相论,只是皇上刚才所说的,臣妾的确深有体会。”

    “我知道,你曾写过,此生唯愿枝头老,不向东君乞微怜。”他看着她,觉得她身体微是一抖,不由得勒紧她,“我并未怪你,倒是你那一首诗,突然让我明白了,其实你本就是如此的。”

    “臣妾当时无知,实是大言不惭。东君之下,又焉何不求?”绯心怔了一会,轻语,“臣妾如今所有,皆皇上所赐。臣妾若无所求,又何需”

    “何需什么?”他微凑近来,垂眼看她,“何需如此出丑吗?”

    “不是。”她听着他的声音,急忙说道,“臣妾若无所求,就不会为声名所累。拘礼成枷,死气沉沉。”她觉得心跳得急,一时有些语噎,但终是继续说,“若是那样,或者皇上还觉得有些意趣!”

    “若是那样,我便不会接近你。”他看着她,伸手去抚她的眉眼。他几乎都能听到她的心跳,与他似是跳在一处。

    “若是那样,天真烂漫自然随意固然美好,但一入宫帏便成弱点,到时我若再近你些,你又能抵挡多少?朕可以替你挡,但挡不住所有。毁了你也伤了我,与其如此,不如早早远了去!”他又开始两个自谓同时用,但她此时,却心里透亮的。

    他时而用“朕”,时而用“我”,那是因为,“朕”与“我”虽是一体,但其心有别。他也是人,有感情,有着最单纯的爱恶,并不因为筹谋,而是发乎于心。

    但他终是皇帝,皇帝的宠爱是双刃剑,在得到皇帝宠爱的同时也就得到更多人的憎恨。若她乐正绯心,是一个软弱不堪,任人鱼肉的无知少女,那么他楚云曦发自内心的情感,只会成为伤害她的利刃。

    皇帝可以替她挡,但挡不住无数嫉妒的心。她若不能自保,又如何与他厮守?他坐在金銮之上,受百官朝拜,万民仰奉,但他的情感,却不能随意地释放。作为皇帝,宠爱也可以是武器。但皇帝之下的楚云曦,又该如何保存他的一点真心?或者有一日,他终大权独揽,朝纲独断,再不需受任何朝臣左右。到了那时,他就不需要再有任何的忌惮。但之前呢?有谁能陪他到那一天?

    他一直要的回报,其实就是这份心意。只是她一直不懂,所以他才喜怒无常。其实在连家庄的时候,她已经明白了。只不过,她拘礼难放,引得他多疑忐忑。这又该怪哪一个?她本是这样长大。但也无法怪他,他自小生于阴谋重重的权争中心,周围全是如狼似虎的亲人。如狼似虎的亲人呐!至亲尚且如此,他又如何不多疑?

    若非是他及时让她转换阵营,就算她八面玲珑,怕也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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