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
裴秀一愣,缓缓地道,“是北冥非夜告诉我的。”
“北冥非夜?”绯烟眉头紧皱。
“是。”裴秀点点头,“之前我只身去行刺北冥非夜,他不但没有杀我,反而告诉了我祖父之死的真相。”
“哦?”
“之前我去营中,恰巧碰见他,便得知,将军被迫入了这山脉,过去整整五日了,不仅是北军,连他派去的亲信都未曾看见过将军的踪迹,但是”说着,裴秀一顿,嗓音有些沙哑,“几日前的那一战,赤甲军死伤惨重,后来经过一次围剿,将军身边的赤甲军,全军覆没”
闻言,绯烟心神俱震。就在这时,前方传来一阵骚乱。绯烟神色复杂地望了一眼裴秀,随即驱马上前,下一秒却是被眼前所见惊住了。
血,汇成小溪般的血,合着断肢残臂,隐在绿叶丛中,给人视觉上的冲击。冲天的腥味,让绯烟一阵反胃。这里究竟是发生了多么惨烈的斗争?她难以想象,也不敢去想象。
一万赤甲军皆是相继葬身,只有亲眼看见了,绯烟才真的相信了裴秀所说的话,同时一颗心也坠进了万丈深渊。
“传令下去,但凡在寻找将军的途中遇到的北军,格杀勿论。”绯烟冷声道,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望向西北方,树荫遮蔽之后,是连绵而高大的山脉。或许,还有一丝希望。绯烟的眸中闪过一道亮光,“向西北山脉寻查。”
一路向西北,绯烟共遇到了七批北军的搜查围剿部队,无一例外,皆是成了赤甲军的枪下亡魂。再往西北走,便是山岭峡谷了。尉迟慕,你到底在哪?
领兵这么多年,尉迟慕自诩还从未如此狼狈过。大大小小的战场奔赴了近百场,困境险境也统统被他闯过,如今,被困在这不知何处的山谷中,外面全然是北军的人。身上不知有几处伤口,将将开始愈合,又被撕裂了几次,手臂上那道伤,还是不负众望地发炎了,流出水和脓,稍稍用劲就疼痛不已。
这边是他尉迟慕的尽头了吗?男人的脸上露出些许无力的神色,接连几天的逃亡,让他的体力几乎耗尽,头脑中也是昏昏沉沉地一片,只靠一丝毅力坚持着东躲西藏。他答应好那个人的,他会活着回去,会和她成亲,拥有属于他们自己的家。
“这里有血迹!”
“呵,人在这里,快!”
“要追活的!动作快,别让他跑了!”
耳边传来一阵嘈杂声,是敌军追来了?男人冷峻的脸上扯出一丝笑意,想要活捉他尉迟慕?简直就是笑话。
尉迟慕咬着牙,用劲支撑起自己沉重的身体,眸子中透露出浓重的杀意,和一丝决然,若有人在此,便可以看出,那是同归于尽的决然。
然而,一秒,两秒约莫一刻过去了,周遭却仍是一片寂静,男人的眉头紧皱,怎么回事?难道是他听错了?
就在这时,一阵匆乱的脚步声响起,尉迟慕不禁绷紧了身子,望向山谷口,却是发现,光的方向出现了一抹倩影。他的大脑有一丝的空白,继而,那倩影逐渐清晰,甚至来到了他的面前。
“我是在做梦吧,”尉迟慕只觉自己的声音涩涩,喉头一阵发紧,“不然我怎么会看见了我的夫人呢”
下一秒,他便被拥入了怀中,“阿慕,阿慕!我来了,是我,我来了!”
这一定是梦吧,尉迟慕长舒了一口气,渐渐阖上眼帘,哪怕是梦,能与她相见,自己也满足了。
怀抱着尉迟慕,绯烟的泪水含在眼眶中,银牙紧咬,还轻喘着。赶上了,她赶上了。遥遥地听见这边传来的喧闹声,她便有预感,尉迟慕定是在这里。不理会身旁人的劝阻,她一路飞奔,终是赶在那些人之前,找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人。
男人浑身发热,脸色惨白如纸,额角还带着冷汗,嘴唇却干涸皲裂。绯烟自是注意到了他手臂上的伤,看那伤口,显然是被刀划过,刀口朝里,大概是伤口溃烂,他自己挥刀割去的,真是个傻瓜,这种毒岂是割掉就能解的?
将尉迟慕抱得更紧了些,绯烟的整个心都揪在了一起,这个男人,究竟受了多少罪,又有多坚毅,才能带着这样的一身伤在重兵追踪下逃了整整三日?
想到此处,绯烟的心中腾起一簇火焰,将尉迟慕交托给张乾后,她缓缓起身,来到谷口,望着被赤甲军擒住的十几个北军将士,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一个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