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陌归也不知道是注意力果然被转移,还是愿意顺着她的话题走,问:“他们同意了么?”
“需要时间考虑,暂时未有回复。”聂韶音摇头,轻声叹了一口气,道:“有时候我会想,将他们拉进来究竟是对还是错。就怕本意想帮他们,实际上却害了他们。”
“为何有如此想法?”君陌归知道邝家人对她不错,而她也很珍惜这份关系,此时见她这么说,猜测她心里大概有不太好的想法。
她噘了噘唇,道:“我也算多灾多难体质了,虽然这么多次出事,最后结果都是有惊无险,可终究是个招麻烦的人,邝家与我绑死了关系后,以后我踩着的这艘船若是沉了,就会把他们都搭进去。”
其实,她心里并没有嘴上说的那样自信。什么所向披靡,什么无惧天地,那都是虚话。
君陌归看着她,凤眸逐渐深沉。
她招的麻烦,最可能出现灭顶之灾的,便是他了!
若非与他有关系,至多也就是家长里短的那些烦恼,以她的才智应付起来如刀切豆腐。
可他带来的麻烦,却都是性命攸关,日后将会更多!
安顿她睡下后,君陌归走回主院,半途突然顿住脚步,低声吩咐:“青衣,再给音儿调四个暗卫,机灵点儿的,两男两女。”
青衣应道:“是!”
*
次日,聂韶音跟着君陌归的马车,搬回了逸王府。
安置行李的事情有全能助理紫衣,逸王府的琐事也与她无关,她便直接带着公关能手居春来到了芙蕖院。
芙蕖院还是原来那般奢华,但是,没有了云萝的芙蕖院,似乎要安静了许多。宁夫人失去了唯一的女儿心情恶劣,伺候的丫头婆子们个个噤若寒蝉,走路都不敢用力,说话也都是极小声。
见聂韶音迈步进院门说要见宁夫人,更是个个胆战心惊!
“聂大夫,我们家夫人不见客。”丫头小声打了个招呼。
如今,凉都城已经没有人不知道聂韶音被聂太医逐出家门,“聂二小姐”这个称呼,已经不适合她。
而她与宁夫人关系不好也是芙蕖院人尽皆知的事,她来了不是找茬的还能是什么?
宁夫人若是被惹恼了,倒霉的就是他们这些奴才!
聂韶音也不在意这些口头上的称呼相比“聂二小姐”,她更喜欢别人喊她“聂大夫”。
她朝那丫头看过去,问:“你的脸怎么了?”
这丫头正是彩儿,云萝死了后,彩儿就跟着宁夫人了。
可是宁夫人丧女心情不好,就时常拿下人们打骂,彩儿又是伺候过云萝的,瞧见彩儿就想起云萝,彩儿自然首当其冲地成为出气筒。
脸上还不算什么,顶多挨几个耳光,红肿几日便过去了,衣裳遮挡住的下头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暗伤更多!
彩儿垂着头,道:“奴婢没事,谢聂大夫关心。”
显而易见的问题,聂韶音也没再多问,伸手从袖袋里拿出一个扁盒,道:“身为大夫,总会是见不得人受伤的。看在你喊我一声聂大夫的份上,拿去敷上。”
被突然塞了个东西在手里,彩儿愣住,眼里都是诧异,竟然忘记要阻拦聂韶音了。
聂韶音却已经迈步走向正屋。
这地儿她不是第一次来,也算轻车熟路。
宁夫人正坐在圆桌旁,面前是一碗甜羹,可她却一点胃口都没有。
她身上倒没有之前那种雍容华贵却病恹恹的样子,但是脸上的阴郁之气更重,整个人看上去苍老了至少十岁。
抬头,撞进了聂韶音那冷淡却像是无时不刻带着讥诮的眼睛里,宁夫人心口一跳,脸色顿时黑下来,怒骂道:“你们都死了吗!我不是说了,谁也不见!”
说着,抓住了放在桌上的鞭子想要抽人。
那是云萝的鞭子,被紫衣断了一根后又做了一根新的。自云萝死后,这鞭子就一直被宁夫人拿在手里,连吃饭睡觉都要放在手边。
或许,睹物思人已经是她唯一的念想。
“别呀宁夫人!”聂韶音察觉到宁夫人的举动,倏地伸手压住了宁夫人握住鞭子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