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看萧天离的脸色,想也知道那会有多难看。
皇帝的手段萧天离再了解不过,不要说是一个跟了他几十年的太监,哪怕是他的枕边人怀中肉,只要他觉得不好用了,都会毫不犹豫地杀掉。
陈老太监定然是死了在皇帝手中。
泠之继拧了拧了衣角,壮着胆子继续说道:“前两天爷你让我查的事也有些眉目了,临澜国,的确出了些事。”
“我的好父皇又打算做什么!”萧天离对自己的父亲有一种强烈的无力感,若非是还有父子之一层关系在,他恨不得杀了他!
“皇上打算亲自迎娶白月,与百书人结成亲家,接管百书人军队。”泠之继也觉得皇帝这么做简直可笑得很,可是这就是一国皇帝做出来的事。
萧天离哑然失笑,这等卑劣无耻的计谋全天下也只有自己的父亲想得出来了吧?自己的儿子不肯娶的女人,由他来娶,只要效果一样,他从来不在乎手段有多恶心龌龊!这就他的父亲,这就是临澜国皇帝的本来面目!
“想来这就是白月为什么会来宣遥国见齐倾墨的原因了。”萧天离冷笑一声,以白月的性子怎么可能愿意听从家中安排嫁于半截身子入土的老皇帝,她自然会反抗,而最好的方法,莫不过于萧天离立刻迎娶她,皇帝总不能明着脸的跟自己儿子抢儿媳妇。
而想要让萧天离娶她,最大的问题是齐倾墨,最直接有效的方法也还是齐倾墨。
萧天离牙关咬得咯吱作响,这些人的如意算盘一个打得比一个好,却真把自己当成了傻子,任他们摆布,他不动,不过是因为他自己是临澜国的太子,有这一层身份在,他凡事都要先想临澜国的后果,若真把他逼急了,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屋内的棋局杀得难解难分,白月的棋路很是沉稳,不急不燥,一步步走得踏实无比,齐倾墨面对着她的棋路就像是在面对一块石头,极难下口。
“我记得齐小姐与平遥将军的关系很是不错?”白月突然说道。
“你对我的事应该比我自己还清楚,有话直说。”齐倾墨直说道。
白月见她话中带讽却也不生气,依然笑说道:“或许有一事,齐小姐会有兴趣。皇帝本来是准备让百书人攻打青沂国,毕竟相对起平遥将军的正牌军来说,百书人更像是一只幽灵部队,用来突然袭击再好不过。可是平遥将军冲锋陷阵抢在了前头,未等陛下圣旨,私自带兵出城直取青沂国,这算起来可是造反,当治死罪。”
齐倾墨知道她话里的重点不在这里,萧遥做出这样的事也太过平常,他向来不是什么按规矩出牌的人,所以她没有接话,而是等着白月将后半部分说完。
“既然是造反,皇上自然很生气,所以皇帝连夜赶出平遥王爷所住的宫中,与平遥将军夜谈一宿。”白月说到此处突然一笑:“事情怪就怪在这里,这一夜长谈之后,皇帝非断没有再阻止平遥将军出兵青沂,反而默认了平遥将军的胡闹,甚至补足粮草,为其呐喊助威。”
“你说这奇不奇怪,哪里有劝人的反而让被劝的说服了的,更何况他是皇帝。”白月像是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轻笑一声,仔细观察着齐倾墨的脸色,却失望地没有从她脸上看到震惊的神色。
齐倾墨依然只是平稳落字,不见半分疑难之色,只是白月看不见齐倾墨心中的担忧与痛苦。
皇帝对萧遥说了什么,齐倾墨隐约能猜得到,但这个想法却让她双手冰凉。
“你跟我说这个,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齐倾墨很自然地说,这么重要的情报白月不会随便给出,以同等价值的东西与之交换才应该是她所图的。
“我想要的,齐小姐心里很清楚。”白月放下一粒白子,阳光在她透明好看的指甲上烙下一道浅浅的光,突然就晃了一下齐倾墨的眼睛。
“白姑娘野心不小。”齐倾墨抬头一笑,那笑容格外清冷。
“恕白月直说,齐小姐你已经活不了多久了,这是现实,你我都知道。”白月也抬头静静地看着齐倾墨,看上去她不带半分惧色,只是袖子里握紧的双手昭示着她内心的不安与害怕,面对齐倾墨,没有哪个女人可以真正做到不怕。
白月也一样,哪怕大家都在说,她与齐倾墨有几分相似,可也只是相似而已。白月不是齐倾墨,因为她没有齐倾墨的那些血洗的经历,便永远也不可能有齐倾墨的心境。
她这番无礼至极的话并没有让齐倾墨有所动容,甚至看不到半点其它情绪的波动,只是淡淡的,漠然的,从白月身上扫视而过。
这个女子,果真是绝顶的聪慧。
她知道论起阴谋诡计没有几人能与自己相抗衡,便不与自己耍半点花招,最直接的话,却也最致命。而且这话,让齐倾墨完全挑不出半点问题来。
现实就摆在这里,不管你如何粉饰太平,他依然残忍地摆放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