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冯保与林天行所担心的那样,这场三司会审的结果对他们和东厂来说实在极其不利,不但实质上人手被捉被伤,而且多年建立起来的威风也扫了地。只一两日工夫,京城里关于锦衣卫与东厂争锋大获全胜的说法故事已有了数个版本,足以让东厂诸人听得怒发冲冠。
但这还不是最叫他们感到紧张的,最为难的,是在会审后的次日,几名奉旨审案的官员就联名上了奏疏,把审案的经过对皇帝作了交代,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了引发杨震率人攻击东厂的唐枫被冤杀一案了。
本来这案子即便皇帝知道了也不会太过放在心上,可现在这事的严重性自然无法与之前相提并论,一看之下,小皇帝的脸也不觉有些阴沉了下来。他重重地 将奏疏往御案上一拍,哼声道:“真是岂有此理!没想到在我北京城里,朕眼皮子底下,居然还会发生这等冤案,简直卑鄙!”
在骂了几声后,小皇帝的目光便不自觉地落到了身侧的冯保身上:“大伴,这些可都是你东厂的人哪,他们干出这等卑劣的事情来,你这个东厂提督太监难道就没有责任吗?”
早有所准备的冯保闻言赶紧跪了下来,满脸自责地道:“奴婢知罪,奴婢也没想到这些个手下居然会瞒着奴婢干下这等事情来,其实昨天奴婢在得知此事真相后也是大为恼怒,若不是他们因为一己私利私怨,东厂也不至于蒙受如此之大的损失了。”说着又叩起首来。只是他这言辞间却藏了一些东西在里头,明着听好像只是在自责手底下的人,暗地里却把杨震也给捎带了进去。
奈何小皇帝万历却压根没留意这点细节,还很有些诧异地看着这么快就自承错误的冯保。在他想来,在面对自己的责问时,冯保作为东厂督公自然得要为手底下人申辩几句,他也想好了应对的说法。可没想到冯保居然是这么个态度,这让万历很有种一拳打到了空处的难受感。
片刻之后,有些不那么舒服的皇帝才重新开口:“大伴,既然这案子牵涉到的多半是你东厂的下属,那你来说说该怎么办吧。”
冯保即便心在淌血,却也只能照着昨天和林天行商量好的对策行事,便硬着头皮道:“此事自当交由陛下您圣裁了。不过真要让奴婢说的话,只要查出事实真相确实如那杨震所言,他们几个真有干出此等无法无天的事情,必须按律而行!”
“哦?想不到大伴你居然如此大公无私,就连自己手底下人犯了法也要照我大明律法处置了。”万历更奇怪地嘀咕了一声。
“陛下,就是奴婢自身都是陛下您的人,他们几个自然也一样了。只要是陛下觉着他们罪名已成,奴婢就断不敢为他们求情。倒是那刘守有,却是有些奇怪,为何他一个唐枫的上司竟会用这等卑鄙的手段来整治一个下属呢?”冯保一面表现出自己的忠诚,一面却还在努力保全刘守有,毕竟一旦刘守有被定罪夺职,他再想控制锦衣卫就更难了。
万历对冯保的态度确实很满意,就连他对刘守有的看法也能接受了:“这确实有些古怪,不过朕相信只要仔细审查了,就总能得出个答案来的。不过大伴,你因为身份特殊,就不要搀和到这个案子里去了,明白朕的意思吗?”
“奴婢明白……”早有所准备的冯保忙显得很是听话地磕头应道,心却已彻底凉了下来,这一回才算真正的大败亏输。
在皇帝的授意之下,唐枫一案得以再次被揭出来重查。而在东厂明显失势,锦衣卫的杨震却猛然冒出来的时候,与此案大有关联的那些个权贵人家也迅速做出了最明智的选择。不但泰宁侯陈-良弼应杨震之请站了出来为此事作了证,其他那些人也都说了实话,是东厂的常威和柴锦辉等人威胁他们,让他们谎称自家失窃的。当然,到了这个时候,是没人会去在意他们所说的话到底有没有夸张与不实的地方了。
在这么多人们认定了不可能说谎污蔑人的权贵们站出来后,这起唐枫盗窃珍宝而被冤杀于诏狱之中的案子就整个翻了过来。唐枫作为被害人虽然人早已死在狱中,但他的名声却得到了恢复,并加官一等,升为了锦衣卫镇抚以示安抚。
至于害死他的那些个凶手,自然难逃报应,常威和陈-良弼不但被揭出此事,还被不少人指出原来他们在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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