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这许多人中,也就钟裕、宋雪桥这等精明之人看出了其中端倪,其他人却还是一头的雾水,尤其是那些村民,更是满脸的惊异之色,全不知杨震葫芦里买的是什么药。
杨震也不隐瞒,便在村民困惑的眼神注视下道出了事情真相:“我所以确认黄四郎便是凶手,是因为他手上不像你们那般沾上了墨迹,这便是他是凶手做贼心虚的体现。因为我之前就在祠堂里的铜罄之上抹上了墨汁,只要有人以手触摸铜罄,必然会沾上墨迹。可他呢,明显是怕被我所说的春哥大神指出自己是凶手的身份故而不敢真个去摸铜罄,于是进去的这许多人里,也就他手上没有墨迹了。黄四郎,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要狡辩的吗?”说话间,杨震身上已散发出了强大的压力,这是他这几年办案杀人所累积起来的威势,自然非同小可。
黄四郎被杨震一番话戳中破绽,又被他以如此强大的气势所压,顿时面如土色,唰地一下跪倒在地,连连叩首:“大老爷饶命哪……是小人一时气愤,才错手杀了我那本家兄弟,小人知错了……”他虽然比一般村民要油滑而大胆些,但终究是个没多少见识的村野之人,在杨震这样的人面前,自然支撑不住。
杨震也不看他,而是转看向其他村民:“尔等都听明白了?还不赶紧将被冤枉之人给解下来?希望你们今后能吸取这回的教训,莫要再因为一些所谓的神明而胡乱定人之罪!”
众村民这时候才如梦方醒,一些人赶紧跑过去将黄七善从木架上解下。其他人则在一顿后齐刷刷地朝着杨震拜倒:“多谢大老爷为我等主持公道,小民知道了。”
杨震看得出来,他们不可能因为这次的事情就不再信那个百应神,但这种根深蒂固的信仰却不是他一朝一夕所能改变的,便摆了摆手让他们起来,然后回身就走。他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因为他只是这儿的一个过客而已。
不过当他回到队伍中时,却发现情况有些异样。那些本来对自己不冷不热,更谈不上多少尊敬的军士们,此刻却正用充满了崇敬之意的目光看着自己,就连不远处坐在车里的钟裕,也探出头来,冲自己赞赏地一点头。
被这么多人如此看着,杨震反倒有些手足无措了,忙摸了摸鼻子,道:“走吧,耽搁了这许久,是该继续启程了。”
“是!”周围士兵同时高声答应,随后这支之前显得有些懒散的队伍便换了一副面貌般地雄赳赳气昂昂地向前进发,这让身在其中的杨震不觉心里好笑。没想到自己一时兴起所做的事情,竟还能对军队起到激励的效果。
他却不知,真正叫军士们对他生出尊敬来的并不是他高明的破案手段,而是之前所耍的把戏。在看到他能徒手从沸腾的油锅里捞钱的本领后,大家都认定他有神灵护体,对他的尊敬也就是对神明的尊敬了。或许,这就是无心插柳的意思了吧。
而另一辆马车里,看到这一变化的安继宗脸色却变得很是难看了:“怎会如此,杨震的运气也太好了些吧。雪桥,你所说的能置他于死地的人到底在哪儿,这都快到大同了,怎么还不见他们下手?”
宋雪桥见状赶紧安抚自己的男人道:“安郎你且放宽心,他得意不了几天了。再过去一些路程,便是忻县,我安排的人会在那儿取他性命!”
见他既这么说了安继宗才终于安心了一点。他却不知,其实宋雪桥也和他一样性急。奈何因为周致之死,使得他的这个计划缺少了关键的联络和统筹之人,一切都要宋雪桥自己来做,难免就有些问题。结果便是让这次的计划推迟,本该发生在进山西前后的刺杀,只能延迟到直到忻州才能发动了。
杨震其实也觉着有些奇怪。照向鹰之前所说,宋雪桥会在去山西的路上对自己不利。可这都路程过半了,却依然不见有什么动静,难道对方是打算队伍抵达大同之后再下手吗?那也太过大胆和瞧不起大明军队了吧。
就在杨震猜测着宋雪桥那边会在何时动手的时候,一名随从打扮的人突然来到了他的身旁,恭敬地道:“杨千户,我家大人想请你去车上一叙。”
“嗯?”正想事情的杨震闻言便是一愣,旋即才回过神来,知道是钟裕来叫自己,便笑着一点头道:“有劳管家了,在下这就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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