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起之后,杨震又在庙里各处走走看了看,倒也有些发现。他发现神像之后的墙上还有个破洞,够一人进出了,而且还在那儿找到了一只陶盆,倒是可以用它来煮些热水。
在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好后,杨震才坐回到火堆之前。火上架着陶盆,边上则是他的衣裳和包裹,这些都得烤干了。他又用一根细木穿了几个随身带着的馒头在火上烤了吃。
在静下心来后,杨震又想到了兄长眼下的困境,以及自己此去武昌该如何行事。突然,他想到了那个一直被自己忽略的问题,郑方真肯帮自己么?即便自己曾助过他,虽然他确实不是张党中人,可他真有胆量插手由张家人主导出来的案件吗?
之前郑方所以敢揭发科举舞弊案,也是迫于形势,没有退路下才做的拼死一搏。可眼下呢?他的境况已好转了不少,还敢豁出去与张家斗么?杨震觉得如果是自己,只怕也没有这个勇气去这么做的。
这个想法一出,顿时就叫杨震的心有些不安了。之前他因为关心兄长,心已乱,才没有想到这层。难怪自己一路上都感到沉甸甸的,原来问题是在这里。而他再细细回忆,却发现这是杨晨所给出的提议,这就让他更有些忐忑了。
这些年的兄弟做下来,杨晨的性格他还是了解的。这是个没有把握就绝不会去做去说的人,无论是科举还是对付姚家,他都如此。怎么在这件事关他自己生死的大事上反倒出了这样的纰漏呢?
“不好!”杨震脑中突然闪过了兄长那张苍白憔悴的脸和那低沉的咳嗽声,还有自己离开时心底所生出的不安感,一个不祥的预感已从他的心底深处冒了出来——难道兄长是知道自己将有不幸,这才以此为借口把他从江陵调出去么?
杨震越细想越觉得自己的判断是对的,越细想越感焦躁不安,只想着立刻返回江陵,向兄长问个清楚。在好一番激烈的心理斗争后,他才按捺下了这个有些冲动的念头,他人都到这里了,还是先去武昌城的好。要是此时回头,只怕什么指望都没有了。
杨震并不知道,他所以会有如此想法,还是受了身体原来主人的影响。原来的杨震就是这么个冲动重感情的人,此时知道兄长可能不幸,自然想着回去。其实光不这次,之前几次的冲动想法,也是原来的杨震的意识所决定的,不过这回他却没有争到主导权。
在排除了心中杂念后,杨震披着已经被火烤干的衣服渐渐睡去。
庙门已被杨震用石头抵住,即便外面还是风雨不断,可在这个小庙中却只能听到沙沙不断的雨声,倒更能催人入睡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睡梦中的杨震睁开了眼睛,一脸的警惕之色。即便是在睡着的时候,他也没有完全松懈下来,而现在他就是被一阵马蹄声所惊醒的。
庙外一人一骑正在官道上奔驰着。突然那马前腿绊倒了一个什么东西,就是一软,轰隆一声就倒了下去。显然,这马到此已用尽了所有气力,即便不是这一下,过不多久也会倒下的。
马上的骑士也因惯性向马前跌落。好在他早有准备,落地前把手往地上就是一撑,但他显然也没了以前的力量,虽然尽了力,还是栽倒在地,发出了一声闷哼。
但他还是很快就爬起身来,警觉地向身后望了望,但那儿却只是漆黑一团,看不到什么东西。随即他又四下里打量了一番,看到路旁不远处的土地庙,心里就是一喜,强撑着伤痛的身体就向那儿跌撞了过去。
“砰!”他的身子重重地撞在虚掩的庙门之上,可那门却并没有因此而开,倒是落下了一些灰尘,这让来人不禁一怔,同时他已透过门隙看到了里面的火光。
里面有人?这个想法只在他脑里转了一下,就被他忽视了。他再次发力一推,那被石头抵住的门终于被他给推开了。
这时,早已有所戒备的杨震已长身而起,看向这个深夜而来的不速之客。
与此同时,又有一阵马蹄声从远处传来,这一回来的却有十来骑,马上骑士都身着蓑衣,头戴斗笠。当先一人在来到那匹倒下的马前猛地一拉缰绳,那骏马希律律一声人立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