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耀大地的太阳不断西斜,由金黄而变得血红,天边的云也被其感染而成了一朵朵的火烧云。一阵风从远方吹来,使凝聚在一块的云团散了开去,同时也让还在赶路的行人脚步更加的匆忙。
有经验的行人很容易就从这阵带着湿气的风里推测出将有一场不小的秋雨即将落下。深秋时节的雨可不是说笑的,要是真被淋成了落汤鸡十有八九会得了风寒,而以这个时代的医疗水平来说,那些身体弱些的或许是会因这一场风寒而卧床不起甚至丢了性命都有可能。
这让通往武昌官道上的行人在经过一处小镇时纷纷住了脚,就在镇子里盘桓了下来。不过这其中却有一人一骑却没有随大流地留在镇中,而是穿镇而过,继续向前。
一匹杂色驽马,一个穿着普通,剑眉星目的少年,看着还有些稚气未脱。见他居然还要赶路,就有几个好心的人上前劝阻,叫他在镇子上住上一夜明天再赶路也不迟。这天眼看就要黑了,再加上可能到来的一场雨,只会叫他寸步难行。
但少年却没有听取他们的意见,只是朝他们感激地一笑,就打马继续向前。他自然知道这些人是出于一片好心,可这点困难却不可能阻挡自己的脚步,一如即便在武昌城里有诸多的阻碍也无法改变自己救兄长杨晨的决心。
这个少年自然就是从江陵出发的杨震了。在府衙盗取了一笔不菲的钱财后,他就无须像前次那样徒步前行,而是在城外买了匹马。只因这个时代的骏马都在富人或是官府手中,他只买下了这么匹有些瘦弱的驽马。但这已经大大提高了他前进的速度,这才三日工夫,已赶了过半路程,想来最迟十八日他就能进武昌城。
想着兄长还在牢里受着煎熬,杨震就不容许自己在道路上有太多的耽搁。即便这天气看着似乎不太对,他也不会放慢了行程。前世也不是没有经历过在恶劣天气下的强行军,何况现在自己还有匹马代步,足可应付。
但他还是小瞧了这场秋雨的威力。在他离开小镇半个时辰后,最后的一点亮光也被风卷来的大片乌云所彻底遮蔽,远处甚至还有阵阵沉闷的雷声响起,没想到在这个时节竟还有如此的雷暴天气。
随后,一颗颗黄豆大小的雨点就从天际落下,在官道上砸出了一个个小坑。很快的,雨点连成了线,连接了这天与地,让杨震眼前所见也完全成了一片迷茫。这让杨震的心中一紧,赶忙用力打马往前,让这匹驽马把仅剩的那点力量都用了出来。
但这雨越来越大,道路两旁甚至有些被雨水冲刷下来的泥土石块,有的更被冲到了道路中间。这使杨震再无法继续催马快跑,因为一个不慎,就会让马被石块泥土绊到,那就太得不偿失了。无奈之下,他只得下马牵着他冒雨向前,此时他已经有些后悔自己刚才的决定了。
毕竟不是后世哪,有那么好的公路条件。而且还带了匹马,就更不可能像自己所想那般顶风冒雨强行了。在又行了一段路程后,杨震终于看到了一个可以避雨过夜的所在——一个显得有些破败的土地庙。
只看两扇在风中吱嘎作响的庙门,杨震就知道这是座无人问津的荒庙。把马拴在门前廊下后,他才迈过高高的门槛走进庙去。一进里面,他就被扑面而来的灰尘呛得一阵咳嗽,这庙里到处都是灰尘和蛛网,墙上,地上,柱子和供桌上,甚至是神像上也是一般。而这个神像尤其倒霉,不知怎么的,头颅已不在颈项之上,这可连他是个什么神祇都分不出来了。
这儿虽然脏乱了些,但比起外面却又好了不少,至少在庙里不会再挨雨淋了。呃,至少某些位置是这样——庙顶也有不少破洞,雨水顺着就落了进来,使整个小庙此时也湿漉漉的。
这时杨震早已浑身湿透,又因赶了一天的路也有些乏了,只想烤烤火休息一下,再弄点吃的。可生火的柴去哪找呢?他点着火折子在庙里四处找了找,还真叫他寻到了一些不知是谁留下的破木烂柴来,不过这些全都被落进庙来的雨水给打湿了,可生不起火。
无奈,杨震只好把主意打到了那供桌上,因为它还是干的。虽然如此做似有亵渎神灵的意思,可事急从权也顾不得了。把这张已有些朽烂的供桌砸碎后,他就在神像跟前生起了一堆篝火来,再加上那些湿柴应该能凑合一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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