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府内。
昨晚从翊王府回来后,陆晚一直在猜想刺杀郑七的凶手是谁,在床上翻来覆去,直到下半夜才睡着过去。
兰草知道她昨晚睡得迟,到了晨起,就不急着唤她起床,让她多睡一会儿。
院子里的下人也被兰草支走,免得吵醒陆晚。
屋内,陆晚已经醒来,可大概是昨日在城隍庙替灾民们做事累着了,陆晚全身有些酸痛,就继续赖在被窝里,没有急着起身。
期间,兰草悄悄进屋来看过她一回,见她闭着眼睛朝里躺着,以为她还在睡觉,就又惦着脚尖悄悄退出去了。
可不一会儿,陆晚又听到开门声,脚步声朝着她的床榻走来。
陆晚以为是兰草有事寻了进来,想着她被关在宫里这段时间,府上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处理,而孟楼也有事情等着她定夺,所以就睡不住了,打算起身。
她堪堪要坐起身,床榻一侧却是陷了下去,下一刻,一双大手从背后抱住她。
陆晚惊得一跳,刚要叫出声,鼻间却是传来熟悉的松木清香,她一下子愣住了。
竟是李翊?!
这个时候他怎么会来?
就在她惊疑之时,身后传来沉闷的声音。
“陆晚……”
男人嗓音喑喑的,低低的唤了她一声。
陆晚被他抱着,身子动弹不得,也回不了头去看他。
即便如此,她还是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异样。
她猜测可能与他昨晚府上发生的事情有关,所以就没有开口,等着他的下文。
可李翊却没有再开口,只是紧紧的抱着她,将头埋在她的后颈处。
男人带着热感的气息,喷洒在她的后颈处,酥酥麻麻的。
陆晚心跳加快,她偏过头去看他,问道:“殿下怎么了?”
李翊没有回答她。
陆晚看了眼外面越来越亮的天色,却是猜不透他要做什么了。
但不论如何,这个时候,他却不能出现在这里。
如此,陆晚去掰开他放在腰间的手,开口道:“殿下……”
“本王累了,让我躺一会儿,就一会儿……”
男人扣着她腰肢的大手,又收紧了半分,声音低沉暗哑,难掩疲惫。
陆晚听了,莫名的心疼,不觉就松开了手,任由他抱着。
屋子里安静下来,日头从外面一点点的探进来,照在天青色绣缠枝花的帐帘上,在床闱间留下斑驳的浅浅光影。
陆晚看着眼前的光影,有一瞬间,以为自己在梦境里。
可耳边传来男人略带沉重的绵长呼吸声,告诉她一切都是真的。
陆晚悄悄低下头,看向束在腰间的大手。
男人手指骨节分明,修长有力,她再熟悉不过。
上面的血玉扳指也是她熟悉的,连同他抱着她的姿势,也一如既往的紧密霸道,不容她反抗。
陆晚心口酸酸的,带着难言的苦涩滋味。
她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事,也清楚他不能这样出现在这里,但她的手,还是不自主的覆上他的手背。
她的手,小小的,十指纤细柔软,似片轻羽覆在他的手背上。
再简单不过的一个动作,却让身后的男人呼吸一滞。
陆晚以为他睡着了,可下一瞬,她覆在他手背上的双手,已是被他反握进手掌心里,她的身子,也被他带转过来,径直面对着他。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陆晚清晰的看到了他眼底布满的红血丝,还有飞闪而过的黯然失落,甚至是悲伤。
“殿下,你怎么了?”
陆晚一下子担心起来。
李翊掩下心底的情绪,冲她勾勾唇:“没事,就是想你了。”
他的嗓子又喑又哑,笑容也很勉强,如何瞒得过陆晚?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你快告诉我。”陆晚盯着他的眼睛追问道。
她的眼睛清澈透亮,切切的看着他。
李翊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憔悴、甚至是有些狼狈的模样。
这个样子,与十三岁那年,他在尚梨宫后求见母妃却被拒绝时的模样,是那么相像。
那时,他可以跟着樊先生,骑着比他还高的踏风逃避到西北去。
而如今,他只能逃避到她这里来……
“陆晚,母妃要跟坠影走,他们一家三口要团聚,我是多余的那一个,我什么都没有,只有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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