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道福在大殿见顾恺之与桓姚已经相聚在一起,自以为两人都对对方难以忘情,便放心大胆地丢下两人,自己在瓦棺寺的厢房里喝茶纳凉去了。
满以为成竹在胸,哪知过了半个时辰,那位守在她事先安排好的厢房的丫鬟来报,两人并未到那厢房去。司马道福一听,立刻噌地一下站起来,急道:“那他们去了何处?快叫人去找!”
于是,司马道福带来的几个丫鬟婆子,都满寺地找这两人。又过得小半个时辰,才把失魂落魄的顾恺之带来。据说,丫鬟找到他时,他也正满寺上下地找桓姚。
“顾十九郎君,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跟你说好,见到七妹妹就带她到厢房叙话么?”司马道福有些生气地道。
顾恺之跟司马道福说了方才的情形,有些歉然,拱手向司马道福行了个礼:“是仆辜负了三郡主的好意。”
其时,雪岚又来跟司马道福通报,说刚才在寺庙门口停车马的地方去查看过,七娘子坐的那辆车不见了,想必是已然回府。
顾恺之闻言,有些落寞地道,“七娘子她,对如此我避之不及,恐怕早已无意于我,一切不过是我一厢情愿罢了。”
果然是百无一用是书生,顾恺之这个呆头鹅,居然连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白白浪费了她今日的安排。司马道福心中怒火熊熊,强忍住对顾恺之破口大骂的冲动,语重心长道:“她那是对你有怨气。若真对你无意,怎么会专门来看你画的维摩诘?”
“三郡主你就别安慰长康了,只叹造化捉弄,我跟七娘子,今生有缘无分。”顾恺之哀戚道。
司马道福原本的计划,是让顾恺之把桓姚引到她准备好的厢房里,其中点了无色无味的催情香,两人只要在其中待上一时片刻,必然会“情难自禁”,到时候她再去捉奸。抓住了两人把柄,自然不怕他们不为自己所用。特别是桓姚,对她来说,用处太大了。谁知道,顾恺之竟然蠢得让桓姚在他眼皮子底下都溜走了。自然,若非顾恺之太赤子之心,又怎会轻易答应她这明显图谋不良的要求。
今天的计划已经是失败了,但来日方才,没了今天,还有明天。顾恺之这颗棋以后也还是用得上的,此时自然要好好安抚。
“你以为我骗你?同为女子,我自然知晓七妹妹心中的想法。你们这些男子,都是一一根筋到底,哪里知道小女儿心中的九曲回肠!”
司马道福信誓旦旦地跟顾恺之解释了一番桓姚的心态,终使得顾恺之信服,桓姚确实是对他有情难忘,顿时转哀为喜。答应等着司马道福这个热心的“红娘”安排两人的下一次相见。
待顾恺之离去,雪岚才走到司马道福跟前,有些隐秘地道:“郡主,奴还有一事未报。”得司马道福应允,才将事情娓娓道来。
方才她在寺庙后头的园子里,竟然看到了会稽王身边的米山,他手中端着热水巾子一应物什,显然是得了主人吩咐才会亲自去取的。想着自家主人今日要做的事情不那么见得光,便避开了并未现身相见。
米山和福山,同是会稽王的贴身仆从,几乎是如影随形的。米山在瓦棺寺,这岂不是就意味着会稽王也来了?
司马道福心中一惊,那便宜父亲怎么会在今天来瓦棺寺的,她明明嘱咐过徐氏,千万要在这一天将会稽王留在府中……这,他到底有没有见到桓姚?
心中想去探探情况,又做贼心虚,怕已经见过桓姚的会稽王逮住她打听桓姚的情况。要知道,按照历史,会稽王最初遇见桓姚时,是不知道她的身份的。她总不能主动把桓姚的消息给自己那便宜父亲送上门去吧。而且,万一他知道自己在寺中,日后会不会怀疑自己知情不报?
这么一想,便吩咐雪岚,只当今日没看到米山,然后跟身后有鬼追着似的,匆匆带着一干仆从离寺了。
司马昱的贴身仆从福山带着两个小厮,端着茶具点心匆匆走回凉亭时,就见自家主子手头正拿着一枝海棠花,不知想着什么,脸上神情痴痴。看着司马昱身后空无一人,福山不由皱皱眉,米山这小子上哪里去了,竟丢下大王一人在这园中,幸好没出什么事,不然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大王,茶汤点心来了。”
司马昱回过神,对福山道:“派人去跟主持大师说一声,本王要在寺中斋宿几日。”
福山也不知自家大王为何突然想起要在寺中住宿了,这也不是他该过问的,主人怎么高兴,他就按吩咐照做就是。自是派人去安排好厢房,又往城中王府里送了信。
魏晋时代,玄术与神仙鬼怪之说本就大行其道,司马昱想着桓姚所画的牡丹仙的故事,再一想自己今日奇妙的际遇,心中越来越笃信,今日必是遇上了那园中海棠所化的仙人。一遍遍回想着那仙人的容貌,辗转反侧。
梦中竟都忘不了这事,见那海棠仙人身边的绿衣侍婢手中端着瓯罐突然出现在自己寝室之中,面有怒容,道:“狂生冒犯吾家娘子,娘子手合鸩汤,赐尔速死!”
司马昱心中悲伤不已,却还是毅然道:“若昱死可慰娘子惊怒,昱甘愿一死!能得娘子手调,亦可聊解相思!”遂引瓯而尽之。
饮下之后,却觉那药气香冷,似非毒鸩。俄尔顿觉肺腑宽舒,头颅清明,沉沉睡去,第二日起来,揽镜一照,发现自己整个人几乎年轻了二十来岁,镜中好是一个风度翩翩的俊雅郎君。
当夜,回到房中,一推门进来,便见那绝色无双的海棠仙人,正对他倚窗而笑,“痴郎,感尔诚心,吾来相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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