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所住的仁寿宫,盘踞在三宫六院中最温暖的一隅,殿内飘散着寡淡的白木香树气息,虽时节已入春,宫人仍不懈怠地烧着地龙,隔绝了屋外寒冷的空气。
然而这种温暖却带着无声无息的寂寞,金炉香烬漏声残,翦翦轻风阵阵寒,墨天骐捧着茶盏,出神地望着氤氲的茶烟袅袅,十数年的光阴恍然如梦。
太后一如以往端坐在紫檀莲纹圈椅上,品茗品香,宛如一道孤清而庄严的影子,深深刻在偌大的深宫,她悠悠地从雕花长窗挪开视线,将墨天骐少见的愁思看在眼里,却不言语,只给刘姑姑递了个眼神。
刘姑姑是长年侍奉太后的可心人儿,意会过来,随即笑着轻声说道,“太后娘娘,今儿个是十五,御厨那儿特意备下了斋菜,八宝什锦、庆元豆腐、麻仁酥、翡翠鲜藕玉片、芋煨白菜,都是您素日里爱吃的,还有一道八宝莲子粥,您听着可好?”
墨天骐回过神,放下杯盏笑道,“母后宫里的素斋菜,朕也许久未尝,今日便在仁寿宫用膳吧。”
此话一出,不知想起哪段尘封已久的过往,墨天骐眼中的笑意又淡了几分。
过去十三还年幼,他时常会来太后宫中探望,偶尔会留下来一同用膳。小小的少年背脊挺直、仪态完美,连刘姑姑都无意间脱口而出,说十三皇子颇有墨天骐年幼时的影子。
墨天骐当时有多欢喜,心里就有多疼,十三寡言少语,与谁都不亲近,或许就是母后动辄罚他禁言禁食,才养成那样孤冷的性格,然而待在仁寿宫却是当时唯一能保全他最好的法子......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如今想来,十三遭过的罪、吃过的苦,简直难以想像。
太后温颜一笑,眸底却沉静无波,淡声道,“皇帝倒是好兴致,听闻早朝传得沸沸扬扬,文武百官上谏朝廷收回龙武军的兵权,霄儿若是还不回来,这墨王的名号有名无实,只怕难以杜天下悠悠之口吧。”
墨天骐眼中的笑意荡然无存,接过刘姑姑换上的新茶,拨弄着茶盖,意有所指地说道,“母后英明,万事都瞒不过您。”他一下朝就直接来仁寿宫,没想到还慢了一步,朝堂上的消息直通后宫,这可是大忌。
看来太后不惜撕破脸面,也要对付十三了。
太后长叹了声,“皇帝你呀也别怨哀家,亲疏终究有别,墨家的江山,岂能落入一个......”她瞥了眼刘姑姑,后者识趣的退下,还屏退了一干宫人,太后才悠悠地说下去,“霄儿的身世,难道皇帝就不曾怀疑过?”
这件事是梗在她心头的一根刺,每见一次墨云霄那与云妃极其相似的面容,便往心里狠狠扎进一寸,去不掉、拔不出。他战功越是显赫,太后越是寝食难安,尤其是墨天骐对之无端的溺爱,那股恨......恐怕是至死方休了。
墨天骐没料到太后竟然如此不顾一切,将皇家隐晦至极的秘辛挑开了说,按捺着心中怒火,眉目肃然道,“母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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