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子听见我要约他来我家吃饭,几乎想都没有想就答应了:“三十和初一我都有事抽不开身,初二怎么样?”
“可以,初二你过来的时候给我打个电话就行。”
反正也不是真的女婿见岳父母,也不用那么讲究。
挂了电话,我爸原本正在看报纸,也把报纸拿下来问我:“枫子怎么说?”
我爸对枫子的印象一直很好,我点点头:“枫子三十和初一都有事,他初二过来。”
“好啊,那就把你们今天给我买的酒留到那天再喝。陈沫,你不说枫子是那个什么玩酒师吗?你让他在我面前露一手,让我见识见识,怎么样?”
想不到我爸竟然有这样的想法,叫我哭笑不得。真不知道到时候枫子知道了会怎么想,今天我妈给我爸买的可是二锅头啊!
我满脸苦笑哄着我爸说:“到时候您和他说呗,看看他能把你那瓶二锅头变出什么花!”
年三十一大早,我就被我妈从被子里拖起来张罗年夜饭。
其实一家三口吃不了多少,可我妈是上一辈人的思维,每年过年前总是会准备很多吃的放到冰箱。
用她的话来说就是:“那几天都要休息了,谁还有心思做饭啊!所以趁着年前把菜做好了,到时候热着吃就行,方便省事。”
我爸今天也难得离开轮椅,我妈给他找了一个高椅子,又找来两个点子做支撑,我进厨房的时候,他正坐在案台前帮我们切菜呢!
“你们两个就别忙活了,妈,你去客厅陪着我爸吧,这里就交给我了。”
我一边系围裙,一边对我妈说。
她大概也是正有此意,立马对我爸说:“我早就说过陈沫不用咱们帮忙,我还是扶你去客厅吧,免得到时候给她添乱。大过年的,你要是再有一个三长两短怎么办呢!”
“嘿你这老太太怎么说话的!”我爸佯怒看了我妈一眼,为了不让我们操心,他还是乖乖地放下了菜刀。
厨房一下子就只剩下我一个人,原本拥挤的地方,也显得宽敞了些。
按照我家一贯的传统,所有的菜都要多抄两份备用。我拿出在超市买的餐盒,一盒盒装好,想吃了就拿出一盒热一下。
年夜饭的菜我是最后做的,等我从厨房忙出来,外面的春节联欢晚会已经开始倒计时了。
我妈帮我把热气腾腾的饭端上桌,招呼我爸过来吃饭。倒上饮料,一家人围着摆满了菜肴的餐桌,看着往上冒的蒸汽,静静地享受着这一年最后几个小时。
这一年我家经历了太多太多,从认清张大志真面目开始,我的人生从他这个泥潭出来之后,就像是陷入了另一个万劫不复。
再难又怎么样?只要能守着我最亲近的人,在这万家灯火的时候,能吃上一顿热气腾腾的团圆饭,一切都是值得。
酒足饭饱之后,我爸和我妈两个人看着春节联欢晚会,我则一个人蜷缩在沙发一角玩手机。
给闺蜜和枫子还有周霁发出去的拜年信息没有一个人回我,豹子倒是第一时间回了我,可是没聊上两句就再一次不见人影。看来,大家都挺忙的。我只有混迹在各种同学群里,肆意的搜刮红包。
时间走到晚上十点,正是春节联欢晚会的黄金时间,我爸转头对我说:“陈沫,别玩儿手机了,快来和我还有你妈一起看电视,今年的小品可好看了。”
“嗯。”
我关了手机,随手把它放到桌子上,陪着两位老人看电视。
随着时间越来越接近零点,外面已经有人急不可耐地开始放烟花了,越来越响的声音让我一次次把声音加大。
我妈从房间里出来,拿着我给她和我爸新买的围巾和帽子,对我说:“小区晚上有烟花看,你下去吗?”
“我在家阳台看一样的,你和我爸去吧!”
我还是没有勇气面对街坊四邻,身为一个离婚的女人,我的出现肯定会引起他们的注意。我还想过个好年,所以还是不要抛头露面的好。
“那好。”我妈没有过多的强迫我,推着我爸往外走,忽然声音很大地对我说:“陈沫,你手机响了!”
经她这么一提点,我才发现自己的手机正发着光。它的音量在这震耳欲聋的日子里,显得有些苍白无力。
我拿起来一看,是闺蜜打来的,这个时候打来,大概是和我拜年的。
外面太吵,我把手机拿到房间,关上门拉上窗帘,声音总算小了些。
“新年快乐,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我笑嘻嘻地说完,闺蜜那边仍然是一片安静,我以为是我隔了太久才接到这个电话,她去忙别的事了,不由地加大了声音:“喂?宁靖你在吗?”
闺蜜那边出了似有若无的几声鞭炮声,真的一点声音都没有,这样反常的状况让我开始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立马严肃地问:“宁靖,怎么了?”
这次,我终于听见了闺蜜的抽噎声,无我所料,果然是出了大事。
“陈沫,小彭死了,死了。”
闺蜜的声音有种说不出来的伤心和绝望,听得我心里一阵比一阵凉,我还以为是自己耳朵出了错,再一次确认:“你刚刚说什么?”
“陈沫,他们刚刚打电话告诉我,小彭前几天在执行任务的时候,牺牲了,牺牲了。”
知道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吗?就像带着盐分的泪水滴在鲜血淋漓的肉上,我听闺蜜说这句话的时候就是这样的心情。
荒谬!难以置信!
好端端的人,之前还给闺蜜送裙子的人,怎么忽然就死了呢?
我记忆还停留在那天闺蜜约我给小彭送行,这两个郎情妾意的人,还隔着一层窗户纸暗送秋波,怎么会突然就再也回不来了呢?
我忍住心头的哽咽,问:“谁给你说的这事?”
“冯淼。”
豹子!怪不得刚刚和我说了两句话之后就没有音讯了呢!
我立马问闺蜜:“你现在在哪儿?我现在就过来找你。”
“我在家,我爸下去慰问基层了,家里只有我一个人,陈沫你快来,我怕我忍不住从阳台上跳下去。”
我从来没有经历过和自己心爱的人生死离别,阴阳两隔,所以无法设身处地的知道闺蜜现在内心的想法。
不过她最后那句话,的确让我的心狠狠地疼了一下。和她认识这么久,包括上次发生了一件那么大的事,她都没有说过这么丧气的话。
她怕控制不住自己去自杀!
她心里现在应该多绝望啊!
在餐桌上留了一个纸条,穿上大衣和鞋子,拎上包我就往外面冲。冬天的夜里是真的冷,没有戴围巾,呼呼的夜风就从我的脖子上之间灌进我的大衣里,冻得我浑身僵硬。
我一边朝着闺蜜家里的方向跑一边拦着,谢天谢地,还有一些的哥在这个时候在街上跑。等我坐上车,正好是零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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