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便动摇如斯?”
桓子瑜呆住了。
他凝目看向茶盏,只觉得那晃动的茶水竟有些刺目。
他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面上神情变幻不定。
数息之后,当他再度睁开眼睛时,他身上的气息已然变得平静了许多。
他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向张无庸揖手一礼:“先生一语,如醍醐灌顶,瑜受教了。”
张无庸微微躬身:“还要尚书郎愿听、肯听,我的话才有效用。”语罢,他直起身来,面上已有了笑容,“尚书郎此刻的样子,便很好”
桓子瑜向他一笑,眉宇间一派疏淡:“方才确实是我冒进了。甫一听闻事情有变,我一时间大失分寸,此皆是我的错。一会儿贺先生来了,我向他赔罪。”
张无庸捻着颌下短须而笑,将茶盏往前推了推:“且喝杯茶解解暑气罢。”
桓子瑜应了一声,姿态优雅地端起了茶盏,浅啜了一口,微微一笑:“说起来,此前的计划,也还是我的错处大些。就因为长兄跑来说了那八个字,我便被他缚住了手脚,竟是没敢去多问当晚的情形。这世间诸事,最怕的其实便是畏首畏尾。此番若是我大胆些,早点去打听消息,此刻的我想来也不会如此了。”
“人之常情。”张无庸淡声道,拣起案边团扇,闲闲地摇了起来:“前事已矣,唯今之计,还是要好生想想后续的对策。”
“先生所言甚是,我去请贺先生。”桓子瑜说道,语声已然恢复了此前的温润,面上的神情亦极谦冲。
说完了话,他便站起身来,拂了拂袍袖。
那一刻,张无庸有些惊奇地发现,桓子瑜在做某些动作时,与桓子澄竟是神似。
他不由有些怔然起来。
桓子瑜并不知他片刻间的念头,已是离开了房间,那门扇也没合拢,楼下的动静自其间传了过来,亦有贺云啸与桓子瑜的说话声响起。
桓子瑜应该是在向贺云啸致歉。
望着微阖的门扇,张无庸眼神微闪,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暮色渐渐落满了窗格,天光渐暗,绯色的霞光铺散开来,整个大都城皆被这安详的斜晖笼罩。
桓十三娘正坐在雅间儿里,闲闲地挑着手钏。
羊脂玉的、金镶玉的、翡翠的、玛瑙的,白翠朱青,或精致或华贵的手钏儿,在垫了红丝绒的锦盒儿里氤氲着、润泽着,一晃一晃地,而她面上的浅笑,也好似被这光晕拢着,华艳而旖旎。
她端起手边的茶盏,浅浅地啜了一口温蜜水,面上是怡然与欢喜。
“沁梅,叫那个小鬟过来,我有话问她。”搁下蜜水时,桓十三娘的语声也响了起来,甜而温软地,也像是浸了蜜。
沁梅应了一声,未几时,便将个穿着素布衣裙、样貌清秀的小鬟带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