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足了面子了,堂堂太子,又怎么会亲身前来呢,胸口像是被重重撞击过一样,沉闷得呼吸不过来。
置身伏宫,还惦记着那个人,更何况是这样的期待落空,都让我觉得,更加愧对东伏,有东西竟模糊了视线,我侧过脸去不想被满庭的人发现,却迎上了霍钰,霍钰似乎懂了,没有过问,没有任何表示,好像他并没有看到这一幕似的,给了我空间让我去缓解。
“朕有些醉意,各位不妨先喝着,阿姐陪朕去走走。”伏昂起身,留下太后及满庭的宾客,径自从一侧走了出去,我以目光示意霍钰留下注意庭内的事,转身随伏昂走了出去。
“你不喜欢霍钰么?”甩开了众人,伏昂腾地转过身,直接了当的问道。“我看你们俩天天同进同出,眉来眼去的,难道不是互相有意思么?论年龄,你们刚好般配,论家世,霍家世袭将军之位,霍钰年轻有为,和你一起奋勇征战,你二人若是成亲,虽然可以稳定朝内势力,但是毕竟有感情啊,不会太不幸的不是么。”
“小昂,这件事一时半会儿说不清,但是我跟霍钰不是你想的那种感情。”我们是战友,是性命相交的兄弟,知道他身边有沈衣的时候,我虽然羡慕过他们的感情,却没有一刻是嫉妒过沈衣的,我很为霍钰开心有如此佳人相伴。
“阿姐,你明知南埕来者不善,你若就此澄清,他或以联姻借口要挟于我们,然后呢?你知道,我不愿为了东伏牺牲你,就算你和霍将军现在没有那种感情,但是以后日子还长,也许慢慢就有了呢?”伏昂如此解释,急得团团转,“那皇甫宣,看起来就不像是个能托付终生的人,如今他**美女如云,即便是为了巩固东伏南埕的势力而让你联姻南埕,也不过是东伏交给南埕的一张保证书,说好听的是他皇甫宣娶你为妃,不好听的话你就是东伏押在南埕的人质,他**那么大随便把你往哪里一丢都好,只要有你做人质,东伏就不会叛变和南埕的契约投奔北韶的势力。”
我点了点头,“能明白这些,小昂也算是长大了,但是你要相信阿姐,不到最后,阿姐也不会牺牲自己去保全东伏,可是霍钰,真的不可以。对我来说,他是我的兄弟,如果这事闹大了,会让我们连兄弟的情谊都失去了。我很欣赏霍钰,但那不是爱情,阿姐就算是要将自己当做人质,也会选一个对东伏很有利的,你放心。”
“真的,没有商量的余地?”伏昂还是放不下最后的希望,带着些不死心怯怯地问道。
我十分肯定地点了下头,“没有。霍钰不可以,而且,你永远不要想去干涉霍钰的婚姻,他有自己的姻缘,而作为兄弟,我可以帮他的就是不让你给他添麻烦。懂了没?”
伏昂叹气,终于算是妥协了。“好啦,我知道了,我们回去吧。”
“你先回去,我稍等一会儿再回去,要不然他们该猜疑你我二人出来是商量什么大事,大家都不痛快。”麻烦的事就留到之后吧。
“好吧,听你的。”伏昂没脾气了,气馁地朝厅内走去。
我不禁摇头深觉好笑,我这个弟弟因为担心我成为人质沦为悲剧,竟然差点错点了鸳鸯谱,乱配对。他是好心,不知霍钰和沈衣的事,但是知道了又能怎样,沈衣是明月楼的歌伎,霍钰是世袭的大将军,若是他年霍钰娶妻,纳沈衣为妾尚有可能,但是若娶沈衣,那么将来沈衣的孩子就会是霍钰的长子,按理说将世袭霍钰的将军之位,霍家不会让一个有如此出身母亲的孩子继承将军位,东伏也不会将霍家的将军之位传给一位歌伎所生的孩子。
霍钰和沈衣之间要克服的问题,这是最大的一个,我曾想过,也许时间可以让他们两人接受,沈衣为妾,一切都可以从容解决了,可是婚姻里容得下,爱情中容不下,沈衣是个外柔内刚的烈性女子,她是断不会接受,成为霍钰妾室的这件事。
是啊,谁愿意成为,心爱男人的妾呢?
天色大暗,确实有些凉,差不多了,我也该回去了。
有些人的出现,总是那么的令人猝不及防,我压抑了满满一颗心的不情愿,准备接受这被称为王室的牢笼给予我的宿命时,他就那样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事务繁忙,不过,幸好是赶上了。”
宇文政站在厅内正中,他依旧是一副清冷高傲的神态,一身饶有华贵却如他那般的低调的月白华锦,厅内烛光恰到好处的赋予了那上面银丝浅绣的神兽图腾,他站在厅中,不急于落座,仅那一句看似托言,却不容得质疑。他眉尾恰到好处的弯度,他那双看不尽眼底的眼睛,我熟悉他的一切,却以为我忘了,他的出现打破了心底封存的回忆,绞痛的感觉在胸口蔓延开来。
如果说皇甫宣的五官精致犹如玉雕,那宇文政大概就像那壁画中的仙人一般,仙尘绝世,气质出尘不容侵犯,我找不到一个更美好的词去形容他,仿佛任何语言都描述不清他的半分风采。
我爱了他那么多年。最后的记忆是紧闭的宫门,我以为,我记忆里连他的样子都模糊了,却原来那么清楚,只是我不愿想起。一整个晚上,我都不知道是如何过来的,他没有刻意看向过我一眼,就像记忆中的决绝,那丢在眼前的匕首,早已不是简单的厌恶可以解释得清了。
寿宴结束。直到霍钰在身边轻轻碰了碰我,我才回过神来。
宇文政目光直视庭中,他看过每一个人,却唯独避开了我,我想,他大概不想再看见我了吧。宇文政最后一个站起身来,在我没有丝毫心里准备的前提下,他微垂的眼睑慢慢睁开,赫然,看向了我。
“阿姐......郡主送太后回宫。”我被那目光看得无处可逃,那种没有任何防备的暴露在他面前的失措,我像是要被他看穿了一般。伏昂也同样发现了那令人难堪的直视,他竟然不自觉的改了口,正儿八经的称呼我为郡主,像是犹豫过后下定了决心,“霍将军,送各位贵宾回行宫。南埕国君留步,朕还想与南埕国君叙叙旧,若是太晚了,还请郡主送南埕国君回行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