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穿过了小树林,走到了河边。
这一段落差不大,水流相对较缓。他站定在了一处,那里有棵歪脖子树,半载身子埋在了水里,悠哉悠哉地晃悠着。
“尸体就是在这里发现的?”他回过头,问身后的警官。
见对方点头,an踩到了树上,查看地形,“尸体被装在了胶盆里,随着水流飘下。刚好到了这里的时候,水流变缓,盆子被树枝拦截了。”
发现尸体的,是结伴到这里观光的两名游客。他们看到岸边有个脸盆状的东西在飘着,一时好奇就过去查看,没想到里面会是一具婴儿的尸体。
“为什么犯人要把尸体放进盆子里?”从树上跳下来后,an低声自言自语。
盆子是在超市里就能买到的日用品。重要的是这个行为象征的意义。
正巧这时,reid打来了电话。
“萨尔玛是被短刀扎死的,而安德鲁,他身上有很多大小不一的淤伤,而且骨头全部碎裂。”reid在电话里说道。
“听起来就像被什么东西碾过一样。”an皱起了眉,“凶器不一样。”前者是利器,后者是钝器。
两个被害人,一个是中年妇女,一个是才一岁半的婴儿,国籍和肤色都不一样。不仅使用的凶器,连受害者类型也差别很大。
“我拍了照片传过去h也向马丁内兹夫妇确认过了,安德鲁身上的衣服不是他被掳走时穿的那一件。”reid看着证物袋里的东西,“他的衣服被换过,身上还放了一个十字架。”
“十字架?这个案子跟宗教有关?”an的眉皱的更紧了。
“十字架曾是古罗马刑具,用以处死叛逆者、奴隶、战俘和异教徒。但由于传说耶稣将自己作为献祭,在十字架上受难,它又成为了救赎的象征。对监狱里即将行刑的罪犯,牧师会捧着十字架为他祈祷。但也有人会认为戴上十字架就能获得主的庇佑。”reid说道。
“换上新衣服,身上放十字架,很有可能是惭愧的象征。犯人对安德鲁的死怀有歉意。”但又难以解释得通尸体身上令人发指的伤——血肉模糊,浑身的骨头没有一根完好,相当地残忍。
而且,萨尔玛身上并没有体现这一点——所以,犯人的愧疚只是针对安德鲁一个吗?
“衣服不是新的,应该是在二手店里买的。”reid纠正,“会准备婴儿的衣服,说明犯人有缜密的计划,他一定事先跟踪观察过马丁内兹一家。但二手衣服又说明他可能正面临着债务危机,手头很紧。”
“他没有把孩子直接抛进水里,而是放进了盆子,让它顺着水流飘下。我问过这里的护林员,这条河的流速一直都会变化,而且河道有岔口。犯人不一定预料到水流会把孩子的尸体冲到这里。”
an抬起头,视线往上追溯,“甚至,很有可能,它会在水流最急的地方就翻掉。”到时候尸体和十字架都会先沉入水里,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再会被人发现,就不一定了。
“他注重的不是过程,而是这个过程的意义。”reid听懂了an的意思。
犯人只在乎把尸体放进盆里的过程,之后会发生的事,他都不在乎。而这之前,他尽可能地利用自己仅剩的资产去完成这个仪式——不能换上新衣服,但勉强也要凑个二手的。
“这是一种仪式感。”他把手机用肩膀和头夹着,从包里拿出了笔记本,潦草地记了几笔,“这次的犯人是一个狂热的宗教信徒……”
写到一半,他看向了那具小小的尸体,眉头紧皱。
“你想到了什么?”an注意到了他的停滞。
“凶器。”reid抿抿唇,“钝器,形状不一,可以把人的骨头砸碎……”
an似有所悟地看向了四周,河水从上游涌下,撞击到石头时会溅起水花。石头有大有小,溅起的水花也随之不一。
“是石头。”他说。这种更是到处都有,并不罕见的东西。
犯人用石头向安德鲁投掷,直到平地拱起了石碓,直到那里再也没有了哭声。然后,他给尸体换了衣服,放进了胶盆里,连着十字架,让它们一起顺流而下。
无论是短刀,脸盆,还是石头,这次的犯人所选择的凶器都很有讲究,平凡地让他们无法从这块下功夫。
“这让我想起穆||斯林每年都会举行的投石仪式。”reid轻咳了一声,“他们在沙特圣城麦加郊外的穆兹达利法向代表恶魔的墙壁投掷石块,以此来辟邪驱魔。”
“你的意思是犯人把安德鲁当做了恶魔?”an扯了下扣子,“kid,我没记错吧?穆兰教,但十字架不是基督教的信仰标志吗?”
“是的。这是我无法理解的地方,他一方面犯罪手段都十分具有仪式感,显然是个狂热的宗教信徒,另一方面,他搞不清他的上帝。”
这次的犯人,犯罪行为相对成熟,但行为背后所反映的思想却混乱不堪,像把一些与某个关键词相关的东西都糅杂在一起的成果……这显然是不该发生的——思想指导行动,一个人若是计划错漏百出,是不可能完成得了精密的犯罪。除非……除非有人指导他的行动,以某种方式给他灌输一些错误又有条理的想法。
“reid?reid?”那头的an见他又走神,提醒道。
“抱歉,我得挂了。”不等对方回答,reid就把电话挂了。
完了后,他立刻摁下了另一个号码,神色有些不安,“garcia,你能帮我查一下14年前的那桩案子……”
*
另一头,鉴于大部分人都会选择第一时间把结果汇报给他。和rossi一起到了马丁内兹家的hotch已经接了好几通电话。
最近的一次,是an的。
“,对门有邻居看到下午时有辆陌生的车子停在了马丁内兹家门口,是一辆黑色的小轿车。”负责向附近人家做笔录的警员回来后,向他汇报。
“大概停了多久?”hotch问道。
“她1点时还没发现它在那里,3点半的时候,她睡醒了午觉,那时候车已经在了。然后,她是4点10分左右的时候听到了引擎的发动声。”警员按着自己的笔记读道,“她在窗户那里瞄了一眼,似乎是一个披着黑袍的男人从里头冲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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