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去大半,阳筠忽然觉得自己太过狠心了。
左右卫良娣逃不过这一遭,即使活着以后也掀不起风浪,便救她一命又如何?
阳筠住了笔,让坠儿吩咐春桃跟着秀橘过去,到宫门口通报,尽快请医官去宜秋宫。
坠儿答应了一声就往外走,片刻也不耽搁,把阳筠的吩咐跟春桃说了,便打发她俩往外去。秀橘还要谢,被坠儿训斥两句,说她不分轻重,便也不虚客套,果真跟着春桃去传医官。
宫门上的见春桃来了,一改先前的态度,飞快地去传医官。
医官片刻即至,跟着往宜秋宫去,又是扎针又是灌参汤,忙活了两三个时辰,好歹是捡回卫良娣的一条命来。不过命虽捡了回来,人却有些疯癫之状,不是呆呆傻傻地瞪着眼,便是满地乱跑嚎啕大哭。
整个宜秋宫的人都灰了心,跟着秀橘、香草拦着卫良娣,却被卫良娣撞跌了好几回。好容易挨到了晚膳前后,卫良娣却没吃饭,只把医官开的药喝了。也不知她是闹累了还是困了,又或是那药有些效用,卫良娣这会子才消停下来,终于被哄着上床睡了。
秀橘此时十分懊恼。
若不是她以己度人,以为八凤殿只会看热闹,甚至要落井下石,卫良娣也不至于被耽搁,如今怕还精神着摔东西呢。
正哭着,秀橘摸到自己袖子里那五两银子,忙唤过香草来内室看着,自己把库房的钥匙并卫良娣的体己银子都好生收了,锁在内室的箱笼里头。
以后要过活,都指望这些了罢?
也不知道是否还有以后。
秀橘收东西时,香草就在旁边看着,她与秀橘一般心思,自然猜到秀橘心中何想。二人不过对视一眼,便不约而同落下泪来。
武承肃在外头用了膳才回宫,一边更衣,一边听崇仁殿的内侍禀今日之事。
当听到八凤殿本来派了春桃出来,却被秀橘的自以为是气了回去,武承肃忍不住叹了口气。
说到底,阳筠还是不想留着卫良娣的。
之前他提到武岳如何发落卫氏,又说不知卫良娣要怎么处置,阳筠便故意略过这句不提,今日虽然为了大局帮忙叫了医官,可宜秋宫的人那般不晓事,只怕阳筠的心结却比之前更难解了。
他对卫良娣虽没有真心,倒也有些情分在,又有瓀哥儿挡在那里,真要处死卫良娣也不容易。
再晚一些,武承肃便听说卫良娣有疯癫之相。又过了两三日,卫良娣还是不好,武承肃心里反倒轻松了许多:如此一来,他和阳筠也不需为难,瓀哥儿也可以抱给别人养着,以后便都能安稳了罢?
这日夜里,武承肃独宿崇仁殿,准备着明日一早去迎周纪。
也不知那个周纪什么模样,与周绎是否相像?不知他气度如何,学问又如何,这会儿是否也在猜测武承肃其人?武承肃思来想去,竟有些难以入眠。
他心事实在太多,所幸来的只是个周纪,而不是周绎本人,因此只想了一会儿,武承肃便又琢磨起瓀哥儿的去处了。
还没等他想明白把瓀哥儿给谁养,丁鑫忽然在门上轻声唤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