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妃下令,将王宛臻放逐至掖庭狱,无诏不得赦免。
而桂英则被执邢的宫人当场乱棍打死。
王宛臻的罪名是窥视内闱。
抱琴听其他宫女说,王宛臻昨夜趁寝殿里无人时,偷偷翻阅贤妃的手札,才会惹得贤妃动怒。
元春眉头紧蹙。
王宛臻并不识字,怎么会去翻阅贤妃的手札?
元春和史玉蟾自幼相识,感情甚笃,和甄韵节、王宛臻则较为陌生。但元春的母亲王夫人正是王家嫡女,所以元春略微知道些王家闺阁之事。王家由军功起家,祖辈历来奉行“女子无才便是德”,王家女儿,都不曾识字读书。王夫人,王夫人的妹妹薛姨妈,就都不识字。
王宛臻自然也不曾上学,既然不识字,又怎么会无缘无故去翻阅贤妃的笔记?
元春微叹一声,进宫前,王夫人还曾将王宛臻接到家中好生款待了一番,嘱咐她务必多多照应元春。没想到进宫才没两天,王宛臻已然跌落枝头,被发配到掖庭狱当苦力去了。
自先皇后薨逝,圣上一直未立新后。太后镇日吃斋念佛,不理世事,六宫中唯有贤妃位份最高。乾平十八年,圣上颁布谕旨,下令由贤妃代掌凤印,协理六宫,直到如今,宫中仍是贤妃掌事。
贤妃出自陇西薛氏,乃名门望族之后,母族昌盛,颇得圣眷,其膝下有二皇子荣王和七皇子安王,宠幸优渥,位高权重,宫中无人敢掖其锋。
王宛臻触怒贤妃,流落到掖庭狱中舂米,除非太后娘娘发话,否则她一辈子都没有出头之日。
抱琴缩在墙角,颤颤发抖,“姑娘,桂英死得好可怜!我不敢闭眼,只要一闭上眼睛,我就看到桂英站在跟前,血淋淋的,太可怕了!”
元春托小宫女打来热水,绞了热帕子,盖在抱琴的额头上,轻声安慰道:“别怕,我在这里,桂英和咱们要好,不会怪我们的。”
抱琴脸上似哭似笑,攥着绣了碎花的素色薄被,抖得犹如筛糠一般。
桂英确实死得可怜。
四个宫人把她强按在方砖地上,剥了裙子,杖责一百二十棍。桂英一开始还奋力挣扎,喊出一声声惨叫,打了才二十几棍,气息逐渐微弱,只能从胸腔中发出一声声细微的哀鸣,到七十棍的时候,别说喘息,就连生气都没了,只剩下棍棒砸在血/肉中的沉闷声响,一声接着一声,仿佛没有尽头。
打到最后,每一棍下去时,桂英的手脚就跟跳舞似的,飞弹起来,在空气中划过一道残影,又黯然跌落在地,手腕上的镯子一下一下刮在地砖上,竟然一直没有摔碎,每磕一下,都要发出一声尖利的脆响。
桂英咽下最后一口气时,抱琴、阿裹、金蝉全都在场。
阿裹是史玉蟾的贴身丫头,金蝉则是伏侍甄韵节的。
贤妃命人将新入宫的宫女们全都召集在曲台殿前,当众处罚桂英,数百个宫女跪在宫门前,眼睁睁看着桂英被活活打死。
不止如此,贤妃还特意指名抱琴、阿裹和金蝉三个,让她们三人站在台前,在一旁大声报数。宫人每打桂英一棍,她们三人就必须大声报出数目,如果声音发颤,或是声音太小,或是数目不对,就不算数,必须重打一次。
抱琴回忆到这里,胡乱抓着自己的头发,硬生生扯下几缕发丝,大声痛哭起来:“我再也不数数了,姑娘,这一辈子我都不敢再数数了!”
元春眼眶发热,爬上炕床搂住抱琴,不让她抓伤自己。
贤妃此举,就是为了警告她们另外三人,她想处置王宛臻,就和捏死一只蚂蚁一般,丝毫不费吹灰之力。什么四大家族,在贤妃眼里,不过只是几个皇家奴才罢了。
王宛臻的今天,就是元春、甄韵节和史玉蟾的明天。
元春才十三岁,她才刚刚离开老迈的祖母,慈和的家人,懵懂的弟妹,她怕黑,怕疼,怕夏日里漫天飞舞的蚊虫,她从不奢求攀附权贵,只想安安稳稳度过一生。
然而从进宫的那一刻开始,这一切就都成了虚无梦幻的奢望。
抱琴受到惊吓,白天啼哭不止,茶饭不思,夜里则难以入眠,时常惊醒。
每一次抱琴从噩梦中醒来,元春都要搂着她安慰很久,抱琴才会勉强闭上眼睛,努力试着入睡。
抱琴迅速消瘦下来,眼睛里毫无神采,犹如失了精魂,只...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