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太傅看完元春胡乱敷衍的咏春诗,摇头叹息数声,几乎把下巴上的一小撮花白胡子揪光。转头命随侍的小太监搬来几本城墙厚的典籍,摔在元春面前,冷声道:
“回去熟读背诵,再说作诗的事罢!”
说完,把元春的诗作随手撂在一边,弃若敝履。
元春忽然觉得头皮一阵发麻,早知道薛太傅这么严格,她还不如正正经经作两首诗呢!
等薛太傅告退,郭女史几步冲到书案前,一把抢过元春的诗稿,递到浓辉公主跟前。
浓辉公主随意瞟了两眼,微笑道:“看来传闻也不可信。”
元春抱着薛太傅布置下的功课,苦笑道:“臣女不善此道,让公主殿下见笑了。”
浓辉公主真的笑了,而且眼眉舒展,笑得极为开怀:“罢了,既然贾女史写不出好的茶花诗,不如本宫今天就带贾女史去御花园逛逛,看看宫里的花匠们调养的好茶花。”
江女史在一旁悄声道:“公主殿下,昨天才下过雨,茶花只怕都让雨水打落了,没什么看头,等过几日天色好了,御花园的海棠花也开了,再去逛岂不好?今天早上淑妃娘娘那边传话过来,御膳房进献了一道新鲜的糖酪浇樱桃,娘娘知道公主殿下爱吃,特意让宫女为公主殿下留了一份,请公主务必到长秋宫一块用膳呢。”
浓辉公主皱眉道:“母妃宫里有糖酪浇樱桃,月影阁怎么没有?”
江女史小心翼翼道:“因这是皇庄今年出的头一批樱桃,宫里不够分,除了陛下的景春殿,太子的东宫,太后娘娘的长安宫,就只有贤妃娘娘、淑妃娘娘、庄妃娘娘几位贵人主子得了一些,连清辉公主的流波殿也没分到。”
浓辉公主听说连妹妹清辉公主也没分到糖酪浇樱桃,这才罢了,“你随我一起去长秋宫,其他人不必跟着。”
元春站在殿前,恭恭敬敬目送浓辉公主的凤辇远去。
郭女史和李女史站在旁边,冷笑一声,道:“难怪江如帛那个小蹄子次次都能摸准公主殿下的心思,原来她早就和淑妃娘娘宫里的人串通好了。”
“我看啊,连姜嬷嬷都和她一条心,不然公主殿下怎么会连私库钥匙都交给她保管?”
元春抱着累沉沉的典籍,正要回月影阁,郭女史拦在她跟前,笑道:“贾妹妹,你怎么说也是国公爷的曾孙女,而江如帛呢,不过就只是个穷乡僻壤出来的县丞之女罢了。贾妹妹难道就甘心让一个出身低微的乡野之女压在头顶上?”
元春正色道:“陪伴公主读书的女史,先要经由各地官府选拔,然后才能报入户部,再经户部三次核准,方能入宫,只以品行风度为先,而不以出身论长短。江女史能得公主信重,必有其过人之处,妹妹初来乍到,未能为公主殿下分忧,还要多向郭女史、李女史和江女史学习,哪里敢理论其他?”
言罢,也不理会郭女史如何反应,抽身便走。
才走到御湖北边的假山石前,忽然听到后面有人遥遥呼唤:“贾女史,请留步。”
元春依稀觉得这女子的声音有些耳熟,犹豫着停在假山下,顺便把几本厚重的典籍搁在一块雕成平滑椅凳形状的假山上,抱着典籍走了这一路,她的双手都快被勒断了。
那人一路小跑,走到元春跟前时,还在小口喘气。元春看她梳着小垂髻,穿一身月下白色金银线绣云锦宫装,腕上笼了七八只纤巧的素面美人镯,面容秀丽,袅袅婷婷,竟是和自己同一天入宫的甄韵节。
甄韵节的品秩比元春高一阶,是从六品,她担任太子妃身边的宜侍一职,负责太子妃寝宫的宾客导引之事。
元春诧异道:“甄姐姐不在东宫伏侍太子妃殿下,怎么到琅嬛殿来了?”
甄韵节轻轻吁了一口气,笑道:“今早太子爷出门走得急,天还没亮就催着要走,连早膳都没来得及吃。太子妃怕太子爷饿出毛病来,让我给太子爷送些点心小食。我才从尚书房出来,听说浓辉公主在附近,想着你肯定也在,过来找你说句话。”
元春不由蹙眉,太子今天分明比以往迟了大约一个多时辰才到尚书房,怎么甄韵节倒说太子天没亮就出门了?
甄韵节见元春神情有异,疑惑道:“怎么,你见过太子爷了?”
甄家和贾家是世代姻亲,交往甚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甄韵节、史玉蟾、王宛臻、元春同一天进宫,四女虽然没有定下什么盟约,但心里早已认定对方都是自己人,元春于是也不相瞒,老老实实将太子迟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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