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黄州,过江州,过池州。连日,赵、林、黄三人犹自处在不安中;王昀也不时偷偷用望远镜留意着江面,不敢稍安。少了王昀和赵媜说话,船里异常安静,只有水声哗哗。
宿太平州时候,天色太晚,赵媜、黄黎雪两个说不舒服,早早歇下。王昀却提了灯笼要出去,林瑆彣说,我也坐不住,一道去转转吧。
出了客栈,王昀却不往夜市走,直接往内城、外城转。林瑆彣不明就里,也跟着走。
城楼上灯火通明,绕着城墙的时候,王昀却因为城下不够平坦的石板路走得磕磕绊绊。林瑆彣追上前来,左手握住王昀右手,右手拿过灯笼,牵着走。城墙下有许多昏暗无人的地方,王昀一路径直走,林瑆彣没有迟疑紧牵着。
“为啥绕城墙走?”林瑆彣捏了捏王昀的手“我们都走了一个小时了。”
“这里离采石大战战场很近,我想先看看城防,和路线。”王昀一直在警惕地观察着周边。身后,两个刚擦肩而过的醉汉转回身慢慢跟来。王昀捏了捏林瑆彣手心,林瑆彣并没意识到身后异动。
“拿好灯笼。”王昀转身挡在林瑆彣前,两个醉汉见了一愣,保持着距离,既不离开也不再靠近。
王昀挣开林瑆彣手心,俯下身,问林瑆彣:“听没听说过一个笑话。两个人遇见一头熊,其中一个蹲下身系鞋带;另一个说,‘没用的,你能跑过那头熊’系鞋带的说,‘我只需要跑过你就行。’”
林瑆彣哭笑不得,心却已扑通扑通狂跳。
“放松,不要怕,跟在我身后。待会,从我身后绕过他们,跑到有灯光的地方,如果我没跟来,你就去城门口找官兵。”说完,王昀径直向两个醉汉迎面走去,走近了,侧身让过两个醉汉,始终保持着面对,林瑆彣顺势从王昀身后绕过。
王昀补了一句话:“可别又跑摔着了。”
其中一个“醉汉”嘟咙了一句话,依稀听得有点东北话的感觉。
正犹疑间,“醉汉”迎面挥出手来。王昀左手翻腕隔开,右手出拳直冲面门击去,那人捂脸蹲下;另一人飞踹来一脚,王昀夜间视力不好没看清楚,只是用拳击姿势半蹲着双拳护住面门,肋间硬承了一脚之后双拳连环打出,再加一记勾拳,然后退回三步侧身防护,喝声:“快跑!”
两人直起身,对视了一眼。
王昀取出“长电筒”,背在身后打开电筒,照着林瑆彣的方向。原来,刚才俯下身“系鞋带”时候其实是悄悄取出了“长电筒”别在腰间。
林瑆彣一口气跑到有灯光处,回头没见王昀跟来,急得几乎哭出来。双脚已经不听使唤,扶住一棵树,喘了好几口粗气,这才向城门口挪步行去。
背后,响起一串脚步声,林瑆彣惊惧转身,却见是王昀,扔了手中灯笼,就“哇”地一声扑了过去。
回到客栈,林瑆彣这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次日一早,王昀上船就悄悄拿望远镜盯着两岸看。“朝食”后,赵媜和黄黎雪和衣歇息。林瑆彣坐到中舱,面向北岸坐下伸出脚放到水里。
“还在看啊?”林瑆彣双手向后支着身子后倾,偏过头问道。
“嗯,”王昀回道,“左岸和州、右岸采石,以前我一直纳闷完颜亮四十万大军为啥偏偏要选在那里抢滩登陆。卫星地图里面这段江面开阔,中间还有一个沙洲。”
“难道你看出来为啥了?”林瑆彣扯动王昀衣角,直到王昀坐在身旁。
“这只能看出来现在这段江面压根不开阔,”王昀干脆也脱了靴子把脚泡在水里,“我是看了小陆的《入蜀记》才知道原因的。”
“哦,”林瑆彣用脚划着水,“什么原因呢?”
“这采石与和州江面古时比较狭窄,水流也不急,隋朝韩擒虎平陈以及宋□□派曹彬攻灭李煜的南唐,都是从这里过的江。”王昀指着江岸,“南唐樊若冰先在采石矶峭壁上凿了石窍建了石浮屠,还试过系绳在石浮屠上把绳子引过江北,然后到宋献策作浮梁。现今,石窍和石浮屠都还在,所以,海陵王只要夺了采石,就能在这建造浮梁,渡过大军。”
“其他江面不行?”
“破江南首选就是这采石建浮梁;不然就是先取四川,顺江而下保障补给,或者冒险取道滇黔,从防备薄弱的两广抄背后;再不然,就是大型楼船压倒性优势强渡;否则,就会像金兀术一样,过来之后只能以抢掠养兵,还差点回不去。”
王昀微笑着继续说道:“少数民族以船渡江后放任骑兵纵掠,只要避开河汊水网,以战养战,平原地带很难坚壁清野;汉人以船渡江抢滩登陆的话,没有大型楼船封锁江面确保补给的话,过得越多输得越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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