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就可以把她带走。
深陷的眼窝,乌紫的嘴唇,惨白的脸色,她如同大病未愈的将死之人,死气缭绕,暮色沉沉。
商葚心疼地想要抱一抱鱼非池,却被鱼非池抬手挡开,道:“商葚师姐一路辛苦,今日与瞿如师兄早些歇息吧。”
“师妹你怎么了?我是商葚啊!是你商葚师姐啊!”商葚惊讶地看着她,怎觉得她好像是不认识自己了?
鱼非池却说:“商葚师姐玩笑了,我自是认得你的。来人,给商葚师姐与瞿如师兄安排两间好房,晚上接风洗尘。”
说罢之后,鱼非池便转身离开,宽大的衣袍在她身上空荡荡地挂着,她的背影陌生又冷漠。
商葚拉住朝妍,急声问道:“师妹这是怎么了?”
“自……自那天后,她便一直这样,不让任何人靠近她,她好像觉得,任何靠近她的人都会死,所以不许我们接近她。”朝妍说着便红了眼,这些天她已不知哭了多少回,可是却觉得怎么都哭不够。
“那你们就让她这样啊?你们看不见她快死了吗!”商葚气得大声质问,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
“我们也不想呀,可是连绿腰她都不见,谁跟她说话她都不理,她成天就抱着石师弟的长枪坐在屋子里,可是她又不肯信师弟已经不在了的事实,我们想劝也劝不了。”朝妍抽泣着说。
“她这样不行,我去看她。”商葚是个直性子,眼见着鱼非池已如一具暗夜朽骨,她不能视若无睹。
可就像朝妍说的那样,鱼非池根本不见她,敲门不应,破门进去了,她连眉头都不抬,将所有人都视若空气,不曾多看一眼。
商葚甚至还未来得换下一身戎装,脸上还带着风霜,这些天的加急行军令她疲累不已,本该好好休息,可是她看到鱼非池这样,不可能安睡得下。
她走到鱼非池身边,想握住鱼非池的手,只是刚刚碰到她凉得快要像是没有血液温度的手指,鱼非池就似触电一般快速躲开,掩在袖中,也不抬眼看她。
“师妹,你看看我,我是师姐。”商葚放低了音量说话,很是温柔,像是怕惊吓到鱼非池。
鱼非池却一动不动,把头扭到一边。
“师妹啊,你不要这样,你这样怎么让我们安心?你看,就算……就算石师弟不在了,我们还在,对不对?戊字班的人还在,你以前不总是说,有我们就什么都不怕吗?你看啊,我,瞿如,朝妍,叶藏,我们都还在。”商葚理着鱼非池额前碎发,她向来都是一个大姐姐的模样,照拂爱惜着这些师弟师妹,但她此刻,却不知该怎么怜惜眼前的小师妹。
她这么瘦小一个人,哪里受得起那么多的摧残与磨难?
大家本是疼着她,宠着她,什么事情都乐意让着她,由着她,她要上天摘星大家都可以帮她想办法,可是给过她那些疼爱的人,已经快要一个不剩了。
就好像所有的蜜糖都变砒霜,还逼着她笑饮而尽不可诉苦,她怎么受得住?
“小师妹你看着我!”商葚扳过鱼非池的脸让她正视着自己,大声地说:“难道你连我们也不相信了吗?”
鱼非池却猛地推开她,只说:“不要碰我,也不要靠近我,我会害死你们的。”
“那跟你没关系啊!所有人的死都不是你造成的,你也是受害者,你为什么要把这些事都算到自己头上?这样你就好过了吗?”商葚哑声问道。
但鱼非池像是一根木头,脸上再无半点光彩,连双眼都死寂得让人心寒,偏过头去,并不看商葚一眼,像是不管谁,跟她怎么说,她都不会有半点波动。
商葚陪她枯坐许久,说尽了话,说到后来无话可说,只能陪着坐。
安排完大军事宜的瞿如走进来,扶着商葚先下去休息。
折回来再看鱼非池时,向来不太会说话,甚至很木讷的瞿如如今身上,萦绕着属于军中大将才有的厉杀果决之气,他看着鱼非池,没有安慰,没有柔情,只问:“师妹下一步准备怎么做?”
瞿如知道,眼下,鱼非池要的不任何安慰之语,要的是行动,将所有的积郁之气通通发泄。
鱼非池这才抬眼看人,看着瞿如:“我要报仇,你挑百余个心理强大的人,来给我用。”
“是。”瞿如甚至不多问鱼非池要怎么报仇,她想做的,总是能做到。
“我会写一封信给商帝,你派人送过去。”
“是。”
“保护好商葚,叶藏,还有朝妍,不要让他们靠近我,我会害死他们。”
“那你呢?”
“我如果死了,对你们而言,是一场幸事。”
“师妹,你要永远记得,对我们而言,死亡绝不是最可怕的事情,可怕的是,我们的死亡,换不来最后的胜利,我们的死亡,变得毫无意义。”
次日,鱼非池的信,送往商帝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