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本质上来讲,鱼非池与石凤岐做的是两件事,虽然这两件事都涉及到余岸,但是方向有着根本性的不同。
鱼非池专心于想了解余岸那解救奴隶的伟大事业到底有没有猫腻,或者说,找出他的猫腻在哪儿。
石凤岐专心于除掉那几个冒了头的大人,这几位大人不管他们是何来头,是何背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他们必定不是音弥生这边的人。
从余岸的那晚答谢宴上,事情有了分支,鱼非池与石凤岐各执一支,在某些地方会有交汇,但是最后的结果,谁也不知道是不是殊途同归。
问题是,既然石凤岐有心要对那些人动手,为何老将军还要多此一举地跟鱼非池说一次?
有石凤岐在,对付那几个毛头青年半点问题也没有,根本轮不到鱼非池与石凤岐合力出手。
鱼非池想了这个问题有好些时间,总觉得有一些迷雾在眼前,遮住了真相。
在鱼非池的查帐小分队还在昏天暗地地争取在十日之内看完所有帐册的时候,长宁城中钱庄疑云越来越沉重,这一行里的每个人都在传,叶家是不是准备与世子殿下合作,开钱庄。
所以世子殿下才要把所有的银子都提现,发出一个危险的信号,钱庄各大掌柜的最好乖乖听话,不要到最后落得人财两空。
也有人奇怪,以前的世子殿下是从来不会理会这种事情的,他根本是一个什么事都不管的闲人,为何会突然转了性子。
人们自然而然地想起了前几天在长宁城中闹得沸沸扬扬的,鱼非池要查余大善人帐册之事,鱼非池乃是音世子好友,甚至有可能成为未来的世子妃,这是不是意味着,音世子要对余大善人进行清查了?
想象力的美好之处在于它无边无尽的散发性,它的可恶之处也在于此。
他们想得天花乱坠,鱼非池却只是想知道,余大善人利用奴隶,是否敛了巨富。
这些充满了神奇想象的话语自然也传进了余大善人耳中,他一身简朴的衣衫坐在破落的府上,喝着一杯粗茶淡水,听着他的好友们向他传达这些话,笑得温和且宽容:“余某行事,从来也不在乎这些虚名,他们想说便说吧,想查,也尽可查去。”
“余公子之善,世人皆知,并非是妖女三言两便可抹黑的。”一位大人说话,“但是大人,现如今长宁城中各大钱庄风声鹤唳,我们是不是……”
“嗯,此事我也有所耳闻,各位的担心我也了解。你们的钱财都是为了把奴隶买出来,还他们自由之身而准备的,实在不能落于他人之手,所以我会想办法的。”余岸转着手中的佛珠,神色淡定。
“那就拜托余公子了。”
“哪里话,这些年多亏了诸位帮衬扶持才有余某今日,这点小事,余某理所应当应尽一份力。”余岸双手合了个十。
余岸送走贵客,缓慢地转动着手中的佛珠,脸上的神色依然仁慈的样子,嘴角处甚至都有些笑容,他轻声念着什么,初听像是佛经,细听只有三个字……
鱼非池。
也不知他坐在椅子上转了佛珠有几圈,念了鱼非池的名字几百次,眼前来了一个漆黑的人影,全身笼罩在黑袍之下,头顶上都遮得严严实实,丁点皮肤都看不到。
余岸停下佛珠,微笑着抬头:“贵客临门。”
“凭你是对付不了她的。”黑衣人不是说话,而是写字,写在纸上递给余岸看。
“贵客上次来便说可助我成事,今次来又说我无法对付她,我却还不知贵客名号,实在是失礼。”余岸笑道。
“少说废话。”黑衣人写道。
“贵客果然性情直爽。”余岸也不动气,依然笑得和气,“不知此次贵客上门,是有何指教呢?”
“银子?”
“银子是安全的,天底下没有人找得到藏在哪里,就算是鱼非池也找不到。”余岸很有信心的样子,似乎并不在意鱼非池彻查他的帐册。
“奴隶?”黑衣人想了想,又写道。
“这个就更不用担心了,世间奴隶多了去了,不是吗?”
“鱼非池。”黑衣人写这三个字的时候,稍显犹豫了一下。
“她很不好对付,不止有音世子做靠山,更有将军府暗中助她,身边能人异士又多,实在令人头疼,不知贵客可有什么妙招?”
黑袍贵客略作思忖想了一下,写下“我会再来找你”几个字,就瞬时不见了踪影,桌上那写了字的纸张也猛地自燃起来,烧成了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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