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窗前看去,便见梅怜奴懒梳妆,发鬓散乱坐着抚琴,窗下的榻上又堆积着许多书,有诗词歌赋还有《庄子》《老子》等,杂七杂八各类都有。
梅怜奴的眼泪打在琴弦上,琴音戛然而止。
“哭什么?”孟景灏道。
梅怜奴吓了一跳,蓦地转头来看,孟景灏便见她的脸上施了脂粉,抹的粉光珠艳,她用粉搽出来的艳却没有梅怜宝的诱惑靡气,自然天成,只让孟景灏想到了一个词“东施效颦”。
“殿下。”梅怜奴慌的厉害,起身,膝盖一下撞到了月牙凳子上,撞的她一个踉跄,牵扯着肩头的刀伤,疼的皱起了小脸。
孟景灏从窗前走过,走门进屋,就见她垂着头已经蹲身行了个极为端正的礼。
孟景灏抬起她的下巴,左看右看还是不舒服,“好好的一张脸,让你涂成这般俗艳,洗了去。”
梅怜奴抬起眼时,清泪滚滚而下,孟景灏心存恻隐,将她扶了起来,又问一句,“哭什么?可是奴婢们用着不顺心?”
说罢,坐到榻上,等着梅怜奴说话。
“殿下,婢妾觉得对不起七姐姐。”
“嗯?”
梅怜奴眼泪落的更凶了,看着孟景灏挣扎悲痛,“婢妾知道七姐姐对您情根深种,婢妾、婢妾不该也对您动心的,可是婢妾管不住自己的心啊。”
孟景灏看着她故作粉艳的妆容,有些不忍直视,听了她的话,心里并无波澜,只是觉得好笑,他就真的微露笑意,“所以你就把自己抹成了这种样子?”
梅怜奴惨然一笑,“婢妾向您刨心,您却笑了。”
她闭了闭眼,再睁开就强笑道:“殿下自从回来就一直留在秋夕斋,从没去过旁处,殿下是也喜欢上了七姐姐了吧,婢妾先是为七姐姐高兴,她终于苦尽甘来,可心里又止不住的酸涩疼痛。婢妾、婢妾就给自己画成了七姐姐的模样,想象着殿下捧起七姐姐的小脸,为她的容色所痴迷的模样。”
说最后一句时她神色痴醉,然而她画的妆容实在令孟景灏觉得心里不舒服,又说不出是哪里不舒服,只觉得她的脸显得很木,一点也比不上阿宝。阿宝的艳,是艳而不俗,是媚态天成,绝不是这种脂粉堆砌出来的俗艳。
梅怜奴脸上的妆,他都担心她走一走都往下掉粉,将她自己原本的脸毁的一干二净。
“你何必把自己弄成这样,你以前的样子仙逸圣洁,亦当得起你‘倾国倾城’四字。”孟景灏夸了一句。
“真的吗?”梅怜奴高兴坏了,虽依旧在流泪却已经不见悲伤。
孟景灏失笑,“还跟孩子似的,说哭就哭,说笑就笑。”
此时蓝蝶奉了茶来,梅怜奴亲自捧过去,孟景灏还真有些渴了,喝了一口,将茶碗放到一边。
“婢妾倒宁愿还像以前一样,什么都不知。”梅怜奴走近孟景灏,拿起榻上的书,又落起泪来,“如今读了书,识了字,学了规矩,婢妾像个人了,却也失了心。”
梅怜奴跪到孟景灏脚边,头靠着孟景灏的膝,哀哀饮泣,“婢妾不会和七姐姐争您的宠爱,您只让婢妾放肆这一回吧。殿下,您先前教婢妾读书识字,却并没有告诉婢妾,成了人会心痛呀。”
梅怜奴哭的楚楚堪怜。
此时此刻,孟景灏觉得他不该拿她和阿宝对比,但不知怎的,下意识的就想起阿宝来,阿宝从不掩饰自己对他的情爱,阿宝第一次让他动容,是吞金珠的那夜,她的爱烈烈如火,恨亦然,她决绝,执着,有时看着很聪明,有时又犯蠢,胆子大似天,还有在梅家小隔间那夜,他更清晰的感觉到梅怜宝对他的爱恨,爱到极致也恨到极致,难为她在如此矛盾里怎么没把自己逼疯。
只是,她对他的恨意为何如此之大?只因他先前不爱她,将她打落梨园?
“好啊,你们在干什么?”梅怜宝一甩帘子进来,看着伏在孟景灏腿上的梅怜奴质问。
孟景灏回过神来,看着气势汹汹的梅怜宝,看热闹的虞侧妃和林侧妃,哭笑不得,“你们怎么来了?”
梅怜宝把梅怜奴拽起来,推开,自己坐到孟景灏腿上,嘻嘻笑道:“婢妾来抓奸呀。婢妾和林侧妃、虞侧妃玩闹时,您总神出鬼没的跳出来质问一句‘你们在干什么’,婢妾觉得很威风的样子就也学来,一试果然很好玩。下次你再来暮云斋,婢妾还来玩。”
孟景灏把梅怜宝往膝盖上推了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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