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小的和蚊子一样,话音刚落,纪屿寒就传来询问,“你说什么?”
“我说你真不省心!”聂初晴不知是怎么了,对着纪屿寒就一声叫,还扯动了自己脖子上的伤口。顿时呲地一声立马捂住了脖子。
聂初晴脖子上包着纱布,伤口虽然不深但也让人看着心疼。
纪屿寒伸出没在打点滴的手,把聂初晴拉来自己的身边,抬手揉揉她柔顺的直发,低醇的嗓音就如着暖阳一般令人舒畅,“担心了?”
聂初晴咬着唇,心中最柔软的地方此时正在微微颤抖,坚强了一晚上,此时对上纪屿寒的笑容竟突然软弱了起来。
她小心翼翼地坐在床边,倾过身伸出两只手轻轻环着纪屿寒的脖子,因为纪屿寒身上有伤口,聂初晴没把全身的力量放在他的身上。而是虚浮的挂在那,小小的脸埋在了他的脖颈处,没说话。
此时聂初晴穿着从隔壁自己的病房拿来的一件兔子衣服,粉嫩的色彩加上柔顺不已的性格,就这样乖巧地窝在纪屿寒的身上。她觉得,只有她自己才能知道自己是怎样的心情。
昨晚,宋宁西和警察赶到后,蓝天被送上了警察,而聂初晴三人纷纷上了救护车。此前,纪屿寒已经陷入了昏迷,聂初晴一身伤,她很冷。但是在触碰到纪屿寒腹部流出的热血时,她顿时发现自己身上的其实不算是什么。她在那一声绝望过后便不哭不闹,握着纪屿寒的手一直到了手术室外。
医院是她最不愿去的地方,这个地方是个让人害怕的地方,冰冷的床铺,无情的手术台,不知有多少生命在上面逝去。在手术灯闪起的那一瞬,聂初晴的心就提了起来。一分钟一百二十下的剧烈跳动让她感到胆颤,她一分钟也没坐下,纵使身旁的宋宁西不断安慰。她知道这里面躺着她爱的人,甚至为了她可以“谋害”自己性命的人。这一刻,她开始体会到爱犹如千金的重量。
聂初晴站在门外静静地守着,脖子上的血迹已经凝固成一条暗红色的线,冰凉的灯光下,聂初晴恍若失措的女鬼,蓬头垢面一身伤痕,无论何人上前劝说都没有离开一步。
终于手术结束,医生揭了口罩,对等候在外的人说了一声手术顺利后。
聂初晴悬在胸腔内的心脏顿时间沉在了肚子里。
手术过后,聂初晴也接受了简单的消毒和包扎。当医护人员建议她去休息时,她拒绝了。她来到纪屿寒的病房,坐在了床边,小心翼翼地握着纪屿寒有些冰凉的手,看着他没有生气的面容。
这一刻,她竟然觉得这个坚强如神一般的男人也终究是一个凡人,会沉睡、会生病同时也会流血,聂初晴伏在他的床头,静静地伴着月光看他入迷。
现在,这个让她百感交集的男人终于醒了。当她从自己病房内加了件外套后,站在纪屿寒的门前却止住了脚步。
外套是宋宁西送来的,毛茸茸的很暖,帽子上还有两只长长的兔耳朵,裤子后面还有一根短短的尾巴。
纵使衣服再暖,也不如她在纪屿寒病房门口听到的谈话更让人心暖。她听见了纪屿寒在那位严厉的医师面前维护他的话语,声音虽然虚弱但是却有无限大的力量,让聂初晴强忍住的坚强终于能够有一刻的放松。
而此刻,埋首于他的颈间,感受到他鼻腔中的热气和胸膛上那颗活力的心脏的跃动,聂初晴的眼泪终于掉落了下来。
纪屿寒单手抱着聂初晴的背,感受到颈间睫毛轻轻扫过接着便是一股温热随之落下,他一愣。
这才发现,这只早先活泼乱跳的小兔子是哭了。
这大约是喜极而泣吧?
“都说女人是水做的,这句话果然没错。”纪屿寒在聂初晴哭后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然后便好心提醒,“你再哭下去,我这身病服可就湿了。”
颈间有小声的啜泣,未停,聂初晴其实很想收回眼泪,但就是不知怎么了,这眼泪就像是失了灵的水龙头,泄了洪,止也止不住。
聂初晴吸了声鼻子,眼泪少了些,正要抬头就听见——
“再哭,护工就要过来给我换衣服了。”
这句话就像是杀手锏一般,很快地就让聂初晴恢复了元气。
聂初晴猛的抬头,哭的鲜红的眼角还挂着泪珠,只是那双楚楚动人的迷蒙双眼现在却是怒火弥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