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认为你能够保护她。
罗扬的一句话如千斤顶压在了纪屿寒的心头,或许他从没体味过爱一个人却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久久沉默,两个大男人在树下伫立,飘零的青黄色落叶随着未干的雨滴砸落在两人的脚边,肩头已是被雾水晕湿的痕迹。
罗扬苦笑,聂雪心的笑靥和聂雪心的婚姻在他的脑海里留下了烙印。
聂雪心的笑很美,如春日梨花,是一种江南女人的柔婉绰约。
“扬扬,和妹妹一起去玩。”聂雪心牵着半大的聂初晴对着罗扬说到,那声音仿佛是世界上最温柔的音响,含笑弯唇,大抵也是这世界上最美的表情。
同样的,在罗扬的脑海中,聂雪心平时的笑靥有多美,那么她死前的那抹笑就有多凄惨。
罗扬还是个小学生,他刚从课本上知晓“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其实,这句话根本不能用来描写聂雪心,但是罗扬一直认为她从几十米高的地方一纵而下,就像只飘零的羽毛,但却重重地砸在了地面上,既轻又重。重到鲜血淋漓,重到家破人亡,聂雪心用她的死为她失败的婚姻划上了一个句号,留下了两个孤苦的女儿。
那时候罗扬在灵堂牵着聂初晴和聂半夏的手,看着黑白照片中那永恒的笑靥如花,暗暗发誓。他要保护两个妹妹,不让她们再经历聂雪心的悲伤往事。再后来,高考结束,罗扬拿到志愿书的时候,毫不犹豫地填写了政法大学的法学专业。
日子一日又一日地过去,学习,毕业,终于,罗扬成为了S市有名的律师。有时候离婚并不是一段失败婚姻的结局,而他更想要做的是通过自己的力量去挽救更多婚姻的不幸。
婚姻是一座围城,城里的人想出来,城外的人想要出去,这里里外外的人都不知道这出去与进来都是要付出代价,世界上的一切都是平等的,感情和婚姻都一样。
罗扬仅仅只见过纪屿寒三面,第一次是在公寓电梯,那时候,看见纪屿寒因为聂初晴和自己故作暧昧而面色青黑,那时候罗扬只是对聂初晴和纪屿寒的相识而感到好奇;第二次,聂初晴家,也就是自己给聂初晴的那套公寓,聂初晴生病了,一大群人纷纷探病,一进去就看见厨房中忙碌的身影,不是聂初晴而是一个挺拔英俊的男人。罗扬想起这个人就是电梯中遇见的那个人,纪屿寒,这时候他觉得自己的妹妹从小到大坚强太多,能在一个男人面前卸下自己的坚强,这个人恨特殊;第三次,聂雪玲从楼梯上摔了下来,他赶到病房时,又看见了坐在床边椅子上的纪屿寒,点头微笑间露出他的良好修养。环顾间,罗扬看见放在床头的粉色保温盒,询问聂雪玲便说道这是纪总特意带过来,而这个粉色保温盒是他和聂初晴一起挑选的,或许聂雪玲不知,但罗扬清楚地知道妹妹和纪屿寒在一起了......
再后来便是聂雪玲的坦白还有她的担忧,担忧纪屿寒太过优秀,聂初晴太过倔强,两人都是要强的人,在一起难免会互相伤害,但反之一想,或许聂初晴遇见自己爱的人会放下自己的刺,小鸟依人是每个女人的特质,但聂雪玲又开始担心聂初晴会被纪屿寒的亲人所为难,豪门世家,处处讲究门当户对。
罗扬没说太多,只是让聂雪玲宽心,以他知晓的纪屿寒,是不会让聂初晴受委屈。
可是聂初晴被带往警局,这件事让罗扬心底的认为有些动摇。
他看着头发有些凌乱、一脸疲惫却丝毫不掩急色的纪屿寒,忽然发现,或许一开始就可能是一个错误,否则,聂初晴怎会在警局呆上几个小时而无人相救?
沈随风进去帮忙办理保释,罗扬心里一阵怒火,小时候被捧在手心千呵万护的妹妹前不久经历了失业危机,此时又被带进了警局,于是他便不顾纪屿寒的身份,一拳挥下。
“我不相信你有足够的能力保护我的妹妹。”罗扬说了这么一句话,不是他没有相信过,但是如果有足够的能力,他的妹妹也不会在警局接受像罪犯一样的待遇。
纪屿寒沉默了......看着天边逐渐亮起的霓虹,若有所思。
就在罗扬认为纪屿寒无话可说时,他转头,面色坚定,一字一句如磐石般坚不可移,“只有我才能够保护她。”
“你有什么资格这样说?”
“就凭我爱她,她爱我。”纪屿寒目光移到台阶上方人来人往的那座大楼,深邃而悠远。
“爱?”罗扬笑道,缓缓的声音露着丝丝无奈,“你大概不知道,在她心里,爱情早已是虚无缥缈的东西。”
纪屿寒没有说话,促使了罗扬继续说道,说着纪屿寒可能不知道的故事,“你就没有好奇过为什么我两个妹妹从小是养在我家的?从前她们也有过一个幸福的家,但是这个家在短短不到十年就灰飞烟灭,她们的妈妈为爱而生,为爱而死,爱情在她们心里一度就是一把杀人利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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