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氏听完红袖的话后,伏在地上闭上眼睛,她可以感觉到她的生命要走到尽头了;那些过住在沈家的日子,一点一点的浮现在她的眼前,她想起了她嫁入沈家时的事情。
那个和她只相处了一个月左右的夫婿,其实是一个极好的人;她和他在一起虽然没有夫妻之实,他也无力能为她做什么事情,但是他真得关心她。
那一次下雨她自外面回来,能看到他眼中心疼,轻轻关照她要洗一个热热的澡;因为他又昏迷,自己心情不好躲到园子里却不小心睡着,一直到午后才回到院子里,他眼中没有责备,只有担心,轻轻的问她可曾肚子饿了。
想着想着,江氏的泪水涌了出来,想起她的夫婿在临终之前怎么也不肯咽气,就为了等沈老祖来;就为了求沈老祖做主为自己寻一门好亲事,莫要误了自己的一生,为此他在临终之时受了什么样的痛楚?
想到他当时瘦弱的身体,想到他当时紧皱的眉头与沉陷的眼睛,还有那浑身上下的轻颤:很痛苦的吧?但是他就是不肯咽下那口气,他挣扎着,不停的挣扎着,那嘴角流出的血,那么的艳丽刺目。
满屋子的丫头哭着跪在地上,求他走吧,不要再受苦了;可是他就是不肯走,直到沈老祖来了,直到沈老祖答应。
最后,他放心了,又看了江氏一眼,那长长的一眼,也是短短的一眼,然后终于闭上他的眼睛。
江氏现在想起来,他的那一眼中有着不舍、怜惜,有着心痛与眷恋:其实,他是真得喜欢自己的,因此他才会如此为自己着想吧?
可是自己这一辈子都做了什么、都做了些什么?!江氏的泪水疯狂的涌了出来,她现在没有手了,只能以头触地痛哭不止:如果有手,她真想活活的打死自己。
红袖轻轻的道:“我听曾经伺候三哥的丫头们说起你们曾经的一些事情,我认为你这一辈子最、最、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三哥了——虽然你对不起得人很多。”
“我不知道,如果三哥当真地下有灵,他会不会心痛难耐。”红袖抬起了头来,看向两旁的树,虽然绿油油的但是她心头却没有感觉到生命的欢欣,反而有一种暮秋的苍凉:“你现在只感觉到你自己的心痛,可是你想过被你伤害过的人,一样也是如此的心痛;而且,三哥,应该比任何更加的心痛。”
江氏放声大哭:“不能怪我、不能怪我,他只陪了我一个月,一个月啊!”
“那莫克王爷倒是陪了你很久,最终如何?”沈妙歌的声音冷冷的:“你浑身上下的伤,虽然是我们的人伤的,但却不能怪我们的人吧?他们可没有想伤你,也没有想杀了你。”
江氏听得一窒再也说不出来话,只是悔恨不已的痛哭:她知道错了,就在眼下她知道她错了;她知道对不起很多人了,她很想能重新回到过去,安安份份的做个新寡之人,只为了守护那个好人临终前的目光。
可是,时光不能倒流;所以她发现了一种比她被莫克伤害之后更加难耐的痛苦:悔恨。
悔到恨时,那痛不是入了骨髓,而是自骨髓中生出来,纠缠着身体的每一寸骨头。江氏呕吐起来,因为她痛得胃都缩成了一团。
她的痛说不出来、也无脸可说;她怎么对红袖和沈妙歌说,我已经知道错了,我现在很后悔——有些错,是永生永世也得不到谅解的。
在她行事的时候,从来没有想到过有一天,她会为此而付出代价;而到了现在,她很想为自己的所为付出代价,但是却根本没有什么可以抵得上那么多条性命。
莫克,莫克,江氏恨恨咬着牙,却根本就什么也做不了;莫克害得她如此,当真是她此生最大的仇人,可是她却根本无力报仇:沈家对她做过什么?她却对沈家做了什么?
红袖看着她,轻轻的叹息:她现在知道后悔,却已经太晚了。
“你一心认为沈家对不起你,这些年害了那么多的人,还差一点把沈家、郑家灭门——你的罪过,百死难赎!”红袖看到她后悔了,却并没有原谅她:“但是眼下,那个真对不起你的人,你能奈他何?”
她做不到,想到江氏自始到终的所为,她真得不能原谅这个人。
江氏听到这里,看了红袖一眼刚想说话,忽然腹中巨痛起来,她痛的在地上蠕动着:“求求你们,救救我的孩子,救救我的孩子!”
这天下间,还有比这个更让人感觉到不可思议的吗?江氏一心要害死沈妙歌和红袖,还一次一次的借人之手、她自己下手,想害死红袖的孩子,并且被她害得的沈家无辜孩子们很多很多;现在,她却求红袖和沈妙歌救救她的孩子。
她没有了胳膊,根本不能抱向自己的小腹;但是她无论如何,也想保住她的孩子:“...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