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千秋答得干脆,“我还有些事情没有做,不能为他抵命,但我也不会让殿下取他的命。”
西陵御被她气得怒目大睁,围观的众人也是目瞪口呆,有点想笑。
军师这不是在耍无赖吗?
不等西陵御的命令,她自己站了起来,“用我全部的军功抵一部分罪责,剩下的,我会用我自己的方式偿还,殿下若肯,自然最好不过,殿下若不肯,那就由我代南风离一战!”
“你……你这是在威胁本宫?”
“殿下认为我是在威胁您,那是因为您不愿意与我动手,不愿意见我受苦,既然殿下如此关心我,那我就认为殿下选择的是第一条了,我这就去按照自己的方式赎罪。”
她这话说得让西陵御又是无奈,又是气闷。
他怎会不知她是故意这样说,让他不忍心再追究?可只要一想到她是为了另外一个人如此,心中便有股气压不住。
千秋说完转身就走,完全没有给西陵御说话的机会。
西陵御气得握紧了拳头,大喊:“顾云影!!!”
千秋没有回头,顾自向军营大门走去,扬声道:“君子一诺,殿下不能反悔!”
众人偷瞄着西陵御的脸色,大气不敢出,殿下明明就什么都没说,军师这是让殿下有口难言啊!
能有这个胆色,又能让殿下如此吃闷亏的,大概也就只有军师了。
千秋走到军营门楼时,忽然飞身一掠,拔下了门楼上的一杆黑色丧旗。
白影如鸿,黑旗招展,让人情不自禁心生叹服。
“嚯!好漂亮的身手!”
千秋撑着丧旗,站在门楼顶端,回身大喊:“殿下!我会为枉死的将士们超度七日七夜,送他们最后一程!待七日归来,他们未完的宏愿,他们未酬的壮志,都由我来为他们完成!”
她为南风离开脱,紫旌军将士们心中多少有点不是滋味,可眼见她如此,也不由得释然了。
军师至情至性,虽为南风离开脱,可到底还是想着他们底下这些人的。
千秋前脚一走,一千天马门人也都尾随而去。
西陵御负手而立,望着那千人如雄鹰翔空,眸色深沉,不知在想着什么。
周蘅思忖了片刻,上前小心探问:“殿下,前些日子大战刚结,现在赵岑老贼已经是穷途末路,就怕他在这关键时刻会不择手段,从初战到现在,有多少人对军师的性命虎视眈眈,她这一去,万一……”
他没有说完,西陵御已经大步离开,策马扬长而去。
周蘅笑着摇了摇头,也带了一队人马紧追而去。
……
前几天与联军那场大战最终是胜了,之前的战场,连同几里地之外的城池也都已经驻扎了紫旌军的人马。
战场上虽然已经清理了,可地面上的血迹犹在,仍然触目惊心。
千秋将丧旗插在了战场正中央,入地三分。转手,从须弥芥子里取了一坛酒出来。
“紫旌军的儿郎们,千金酒虽好,可我今日不打算以千金酒相祭。你们追随殿下浴血沙场,个个赤胆忠魂,唯有这焚心烈酒方能配得起你们的铁血英魂!”
挥手,扬袖,烈酒泼洒。
“我知道,南风离虽是受人控制,无心之下害了你们性命,可纵有千般万般的理由,你们丧命于他之手下是不可辩驳的事实,我维护他,便愧对你们。今日,我不求你们原谅,只为送你们一程。等我手刃真正的元凶,辅佐殿下登上帝位,等我做完我要做的事,来日黄泉相见,我再向你们忏罪!我想那一日,应该不远了。”
絮絮轻语毕,她高声呐喝:“将士们,走好!”
一声相送,声动四野。
一千匹天马腾空,铁蹄踏云,昂首嘶天。
至高的礼遇,至诚的送别。
千秋袍裾一掀,屈膝,下跪,为愧疚,为送别。
忽然——
一道强有力的风流撑住她的膝盖,阻止她下跪。
只见一条墨龙浩浩荡荡穿云而来,龙神降尘,南风离蹙眉来到了她面前。
恰在此时,西陵御也策马来到。
“我犯的错,该我承担的责任,我不能再让你为我背负!要赎罪,我来赎,要跪,也该由我来跪!”
他回头望向西陵御,四目相对,厉光相逼。
“西陵御,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