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又过了一段日子,倒也风平浪静,天气也渐渐转热了。
这天下午,林若轩从东厂回府,稍微休息了一会儿,正打算去冷宫,陈嶙从屋外进来,双手递过一个薄薄的牛皮信封:“督主,您的信,驿站刚刚送来的。”
“我的信?谁写的?”林若轩一边嘀咕,一边把那封信接了过来。
看清楚信封上的署名之后,他整个人都呆滞了一瞬。
萧图南。
《紫禁秘史》男主,大渊朝唯一的异姓王,宁远王萧图南。
萧图南给自己……不不不,萧图南给林瓦儿写信?!
林若轩瞪着信封左下角“萧图南”三个字,脑海有点空白,虽然他已经到这里快一个月了,但是直到现在,他才有种真正进入《紫禁秘史》的实在感。
陈嶙疑惑道:“督主,怎么了?”
“没什么。”林若轩回过神来,深深吸了口气,才缓缓把信封的火漆封口撕开。
里面是一张信纸,纸质十分粗糙,和京城宫廷里的熏香信纸,简直是天壤之别。
“若轩吾友,见信如唔。余近日听闻,汝所辖东厂……”
这封信不过寥寥百余字,字迹清隽遒劲,锋利的棱角几乎要破纸而去,执笔人不愧是驰骋沙场多年的名将,但信的内容,却丝毫没有武将的粗鲁倨傲,反而十分温文儒雅,有条有理。
林若轩迅速把整封信看了一遍,信的内容很简单,他是理科生,古文功底一般,但看起来也没有问题,翻译成现代白话文大概是这样:
“若轩啊我的老朋友,我听说了东厂抓了周思逊,他曾经是我的随军文书,胆子非常小,绝对不敢毁谤朝廷,你再仔细查查,千万不要冤枉好人。
至于我那可怜的外甥季如雪,我听说皇帝不喜欢他,让你好好管教他,我虽然很多年没有见过这个外甥了,但我姐姐端淑皇后性情温婉,秀外慧中,她的孩子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只要好好教导,定然会成为国之栋梁。
过去那些事,是我对不住你,你可以怨我恨我,甚至可以报复我,但不要迁怒我身边的人,特别是季如雪,毕竟他还年幼,请好好待他。
一别多年,有很多事情,我都想跟你长谈一番,但如今辽东战事紧张,实在抽不出身,待这边战事缓和之后,我便会领兵回京,到时候你我秉烛夜谈,未尝不可。”
林若轩:“……”
看来,跟原著写的一样,男主萧图南确实是个大好人,整封信都在劝说自己不要因为两人之间的私事,迁怒其他人——包括季如雪。
可是,总觉得有点头皮发麻呢。
什么叫“过去那些事,是我对不住你”?原著萧图南是个坦坦荡荡的君子,为什么这封信如此含糊其辞?联系那些哀哀怨怨的情书和小像,萧图南和林瓦儿到底是什么关系?
操,不管如何,拒绝搅基。
更麻烦的是,如今萧图南在辽东还好,一旦他回京,要跟自己搞什么“秉烛夜谈”,自己这个冒牌货还怎么蒙混过去?简直要了老命了。
稍微庆幸的是,看萧图南这封信的意思,辽东那边跟女真的战事还很紧张,萧图南一年半载怕是回不来,自己还有些准备时间。
唉,算了算了,不想那么多了,到时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先把眼前的事情搞定再说。
林若轩暗暗思衬,萧图南信里提到的那个周思逊,如今关在东厂地牢里,自己前些天去看过了,一个瘦巴巴的书生而已,绝对不是那种胆敢毁谤朝廷的刁民,就算萧图南不求情,自己也不能冤枉人。
季如雪读书的事情,也得提上议事流程,还有那株白玉参,必须弄到手……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堆在一起,一边给原身擦屁股,一边还要完成系统任务,林若轩觉得脑袋都疼得慌。
而要办这些事情,统统绕不开一个人——成武帝。
“呼。”林若轩长长呼了口气,决定不再拖延了,“陈嶙,你准备一下我的腰牌,还有轿子,待会儿我要进宫见皇上。”
“是,督主。”陈嶙应了一声,转身准备去了。
林若轩沉吟了一会儿,将那封信凑近蜡烛,薄薄的信纸在火焰中卷曲燃烧,很快化为一滩灰烬。
……
林若轩进宫的时候,已是彩霞满天,金瓦红墙的紫禁城被涂抹上了一层浅淡的血色,有种异样的肃穆感。
他一边往御书房走,一边反复想着待会儿见了皇帝要说的事情,觉得应该没什么破绽,刚刚走到御书房殿外的拐角处,忽然听见前方传来一阵低低的交谈声,隐约提到了自己的名字。
林若轩的脚步顿住了。
一个清朗的声音低声骂道:“林若轩那阉贼,可怜我那同期周思逊,当年榜眼出身,去了辽东做随军文书,抛洒一腔热血只为大渊社稷,可那阉贼竟然污蔑他毁谤朝廷……唉,思逊他一个文弱书生,这些日子在那东厂地牢里,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
“怀秀,别说了,小心隔墙有耳。”
“阿锦,我还不信了,那阉贼能只手遮天不成?周思逊这件事,我管定了……”
哎呦,又有人在背后骂自己了,林若轩有些无奈,但这口黑锅也只能背了,其实自打他接手这具身体以来,再也没对周思逊动过刑,只是没有合适的借口放人罢了。
等等,怀秀?阿锦?原来是这两位啊,未来的内阁首辅钟怀秀,以及未来的三大营统领薛锦,季如雪的左臂右膀啊。
只听那薛锦沉默了一瞬,又道:“怀秀,你说这林若轩,为什么要针对周大人?”
钟怀秀恨恨道:“我也想不明白。思逊他去年才从辽东回来,人又胆小,见了东厂的人恨不得绕着走,没有理由惹上这阉贼……”
薛锦叹了口气:“那林若轩心思诡谲,手段狠毒,不是常理所能推测。对了,你听说了吗?上个月他在梨花胡同,玩死了一个良家小男孩儿,还硬生生把这件事情给压下去了。”
钟怀秀咬牙切齿道:“总有一天,我要亲手扳倒这该死的阉贼!”
两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马上就要到拐角了,林若轩实在避不开,只得从拐角后面走了出来,尴尬地轻咳一声:“咳咳,钟大人,薛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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