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松涛听了,哈哈大笑,又为张辰斟了一杯,却没有回应。
张辰这些天来,一心忙碌门中事情,那天薛家设宴庆功,席间也是时刻注意礼数,不似今日这般,能肆无忌惮,因此张辰也不推脱,不住地举杯狂饮。
张辰更是有意醉酒,暂时抛却门中烦心事务,也不运功抵御酒力。
于是翁婿两个,只把这样一大坛窖藏了一百年的美酒,喝了个底朝天。
酒酣脑热之时,张辰忽然笑着问道:“薛伯伯,嗯,那天在支离山,你说什么,说什么,放眼天下,再也找不到神山派,额,这么好的宗主门派了!”
“哈哈,薛家主,你这话当时是真心所说,还是逢场说得?”
“你不知道,这几天来,我有时想,我命这大荒之南,数百家门派上缴三成肉,哈哈,我都以为,我是那俗世界的地主,背后遭人恨,遭人骂!”
张辰说罢,主动抄起酒坛,将最后的美酒,一人倒了一杯,又笑道:“薛伯伯,只管说心里话就是,看着小师妹的关系,以后你也算是泰山大人!”
“你们薛家,给我神山派做附属世家,卑躬屈膝,见了我就得磕头,委不委屈?”
薛松涛这时候,似乎也是有几份醉意,张辰为他倒酒,他也没有推辞,这时候举起杯子,微微发黄的脸,涨得脖子都通红,听了张辰末了一句话,哈哈大笑,道:
“贤婿啊,给你们神山派做附属世家,见了你这少年掌门,就得磕头,这也叫委屈?”
“哈哈哈,哈哈哈!”
薛松涛大笑三声,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随后神色郑重,仿佛滴酒未喝一般,叹道:“掌门,你可知道,这坛酒的来历?”
张辰见薛松涛不再像往常那般拘谨恭敬,心中大喜,抄手接过一旁侍立的下人送上来的一坛酒,又替薛松涛倒了一杯,笑道:“薛家主,还请赐教!”
薛松涛缓缓捧起那空空的酒坛,叹了口气,沉声道:“这坛酒,是当初我爹,在我满月的时候,埋在地下的!”
张辰也不打断,缓缓举杯示意,薛松涛说了一句,似乎是回忆起往日伤心事,举杯抿了一口,又缓缓说道:“当初我爹说,待我娶媳妇了,便将这坛酒,拿出来大宴宾客!”
“只可惜啊,我爹过世前,我也只有十二岁,最后也没能看到,我大婚娶妻!”
张辰心中一惊,奇道:“老家主是,不幸过世了么?”
薛松涛一扬脖子,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沉声道:“是啊,我爹当初,是被那襄阳府史家人所杀!”
张辰听得这薛松涛,提起忘父之死,语气虽然极为平淡,但举止间的难受,以及脸上的悲伤,却是掩盖不住。
薛松涛又为张辰倒了一杯,笑道:“掌门有所不知,当初襄阳府,可说是三分天下,王家,还有那史家,我们薛家却是最弱的!”
“三家之间,为了争夺这襄阳府及附近的资源,可说是大小争斗无数!”
“我薛家那时候兴起不久,想要在这襄阳府分一杯羹,可说是血里挣营生!”
“我爷爷,我爹,当初都是与这史家争斗中而死!”
“那时候,我们薛家宅邸多次被史家占了,几乎无处藏身,多少族人死于非命,甚至孩童妇孺,也没能逃出来,这小镇,也是当初曾经搬迁的一处,浠水老宅也是一处!”
“那时候我薛家上下,甚至整个大荒之南,多想有一个强盛的宗主门派,像灵山寺希音观一样,能维护这大荒南部的太平秩序!”
张辰年龄尚小,踏上修仙路,也不过三年而已,对这些修真界之事,可说是知之甚少,至于这襄阳府的往事,薛家的家族史,更是一无所知了。
薛松涛似乎是说起往事,有些激动,全忘了张辰在旁,激动地说道:“只是那时候,神山派刚刚创立不久,大荒南部群雄并起,甚至还有希音观灵山寺也想来插上一脚!”
“我们薛家,多少儿郎惨死,像我爷爷,也是三十多岁,就战死了,我爹爹,都没能看到我成亲娶媳妇!”
“掌门你刚才还问我,对神山派卑躬屈膝,见了你这少年掌门就磕头,委不委屈?”
“哈哈哈,殊不知,当初我薛家,家族摇摇欲坠,整日水里来,火里去,那时候想卑躬屈膝,想给人磕头,都不能够呢!”
张辰听了也是不甚感慨,不由得叹道:“古人说,苛政猛于虎!”
“我今日才明白,有些时候,万般无奈之下,也只能委曲求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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