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炽沉吟不语,他凝视着跪在地上的王延,又看了一眼面容倨傲的司马越,眸子散发着寒气,犹如一块难以融化的冰晶,随后,他开口道:“大司马所言在理。”
司马炽忽然顿了顿,眼中凝结着无尽的寒意。
“王延犯上作乱,其罪当诛,将王延拉下去,斩首。”
司马越一听,垂下的面容闪过一丝得意的笑容。
王延身形一震,咣当的倒在地上。
下了朝,卫玠不言不发的走在前面,垣延脸色深沉,他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你气愤,可是我们,只能忍耐,明哲保身才是这个时代生存的法则。”
卫玠看着远处一尘不染的天空,眼中映着袅袅白云,眉宇之间却凝结着一丝愁色。
“我知道了,以后我都不会这么冲动了。”
此时宫中的桃树已经结出了粉色的花苞,尚未干去的雨水留在花苞上,犹如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珍珠。
“太子殿下,您慢点!”忽然一道明黄色的身影朝卫玠他们走来,卫玠二人来不及躲闪,直接被撞到一旁的柱子上,幸好垣延及时挡在她身后,卫玠并没有受伤。
“垣延,你没事吧?”卫玠回过神来,看见垣延手被划出了一道血痕,着急询问道,却见垣延笑着摇了摇头。
“我没事。”
“大胆,见到本太子还不行礼?”蓦然一个凉薄而阴沉的声音从身旁传来,皇太子司马诠一脸阴翳的走了出来,身后几个太监婢女紧紧张张的跟在身后。
垣延脸色一暗,垂下头缓缓道:“弘农太守垣延,见过太子殿下。”
卫玠虽然心中有怒,但还是低下头向太子行礼。
“太傅西阁祭酒卫玠,参见太子殿下。”
闻言,那太子只是冷冷一笑,漫不经心的看着二人。
“既然你们没事,便不要在这里挡道,省得本太子心烦。”
垣延眼中满是冷意,而声音却异常平静。
“太子恕罪。”
太子冷哼了一声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卫玠抬起头,狠狠的朝太子离开的背影瞪了一眼,这太子真是蛮不讲理。
“我扶你回去吧。”卫玠收回目光,又一脸担忧的看向垣延。
垣延只是目光深沉的看了一眼太子离开的方向,并没有说话。
卫玠回到卫府之后,卫璪来到她的院子外徘徊了片刻,随之他缓缓走了进来。
“郡公。”阿瑶的声音从屋外传来,卫玠翻书的动作蓦然一顿,却没有起身。
卫璪慢慢的走了进来,脸色带着一丝苍白,他唇瓣紧抿,眼中尽是歉意。
“叔宝。”
卫玠充耳不闻,继续翻着手中的书籍,卫璪脸色暗淡了下来,他缓然走到卫玠旁边坐下,手指交缠着,泄露了心中的紧张不安。
“叔宝…哥哥知道,我不该利用你,不该……算计王聿,可是如今他已经是汉赵的皇子,如今汉赵的铁骑频繁践踏我们的疆土,足以可见,刘聪是个野心勃勃的人。”
卫玠沉默了片刻,随之她叹了一口气,缓缓的开口。
“我已经没有生气了。”
闻言,卫璪面容闪过一丝惊喜之色。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原谅哥哥的,你一定会原谅我的……”
卫玠温下声,言语之中早已经没有之前的冷漠。
“我,早就原谅你了。”
卫璪轻轻一笑,他就知道,弟弟一定不会怪他的。
因为他们是这个世界上,血脉相连的亲人。
……
此时正值多事之秋,司马越自除掉了王延之后,又开始排除对他有异心的臣子。
御书房内,司马炽看到了司马越的递上的折子,看完之后,他清冷的眸子犹如凝着化不开的寒冰,隐隐泛着森寒之色。
司马越真的越来越得寸进尺。
借口顷兴事多由殿省,居然奏请罢免有爵位的宿卫。
如今能够制衡司马越的人,唯有苟曦了。
第二日,司马炽便下旨,将有爵位的宿卫免职,因为晋室殿中诸将皆被封侯,故此一律罢免。
自司马越自从诛杀王延后,又罢免宿卫,大失众望,引起众人的不满。
月色暗沉,三月的暖风拂过湖边的绿柳,司马炽很快将一道密旨传给了苟曦。
其中表明了他愿意支持苟曦对抗司马越之意。
苟曦原本就与司马越构怨,自然暗中接下了这道密旨。
而潘滔彻底倒戈司马越,与尚书刘望等诬陷苟曦,令苟曦极为愤怒,于是苟曦上表请求斩杀潘滔等人,亦请司马越的从事中郎刘洽为他的军司,但司马越都一概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