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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机密的谈话与不幸的事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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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我不允许有一个例外。我想劳驾您去执行这项使命。既然这是我的委托,我希望它对您并不是不可接受的,不管您会礼貌地表示什么遗憾——对于这一点,我代表董贝夫人向您表示感谢;我相信,您一定肯帮忙,像完成其他各项任务一样,准确地去完成它。”

    “您知道,”卡克先生说道,“您只需命令我就行了。”

    “我知道,”董贝先生威风凛凛地表示同意,说道,“我只需命令您就行了。我认为有必要采取另一些步骤。董贝夫人在许多方面无疑是赋有高超资质的一位夫人——”

    “甚至对您的选择也是增添了光彩的,”卡克先生讨好地露出牙齿,说道。

    “是的,如果您喜欢采用这样的词句来表达的话,”董贝先生用庄严的语气说道,“那么现在我并不认为董贝夫人的所作所为是对这种选择增添了光彩。董贝夫人具有一种对抗的脾气,这是必须根除,必须克服的。董贝夫人好像还不懂得,”董贝先生有力地说道,“对抗我这种想法本身就是骇人听闻和荒谬绝伦的。”

    “我们在城里的人对您了解得更清楚,”卡克先生咧着嘴,满脸堆着笑容。

    “您比较了解我,”董贝先生说道,“我希望这样。不过我确实还是应当替董贝夫人说句公道话,不管她后来的行为(跟以前没有变化)可能跟这如何不相一致,但在我提到的那一次,我有些严厉地向她表示了我的不赞成和决心之后,我的劝告还是产生了强有力的效果。”董贝先生极为高傲、庄严地说了这些话。“因此,卡克,我想劳驾您以我的名义通知董贝夫人,我必须提醒她记着我们以前的谈话,因为我有些惊奇,为什么它至今还没有产生应有的效果。我必须坚持她按照我在这次谈话中向她发出的命令来改正她的行为。我对她的行为不满意。我对它很不满意。如果她缺乏健全的思想和正当的感情,不能像第一位董贝夫人那样按照我的愿望行事的话(我想,我可以补充一句,任何女士处在她那种地位都会像第一位董贝夫人那样做的),那么我将会很不愉快地不得不通过您向她转达使她更不愉快、更明显无误的指示了。”

    “第一位董贝夫人过得很幸福,”卡克说道。

    “第一位董贝夫人有极健全的思想和很正确的感情,”董贝先生抱着对死者高尚地表示宽容的态度说道。

    “您认为董贝小姐像她母亲吗?”卡克问道。

    董贝先生的脸色迅速地、可怕地改变了。深得他信任的助手敏锐地注意到这一点。

    “我提到一个令人痛苦的话题了,”他用温顺的、遗憾的声调说道,这声调跟他的怀着渴望的眼睛是不相协调的。“请原谅我。我所怀有的兴趣使我忘记这可能引起的联想了。请原谅我。”

    可是不管他说些什么,他的热切的眼睛仍旧像先前一样密切地细细观察着董贝先生的忧闷不乐的脸孔;然后他向那张图画投了一道奇怪的、扬扬得意的眼光,好像请求她来当见证人,看他怎样又重新引导他,并看又会发生些什么事情。

    “卡克,”董贝先生向桌子上这里看看,那里看看,张开更加苍白的嘴唇,用有些改变了的和更加急促的说道:

    “没有什么您需要道歉的理由。您误会了。联想是由于眼前发生的事情而引起的,并不是像您所猜想,是由于任何回忆而引起的。我不赞成董贝夫人对待我女儿的态度。”

    “请原谅,”卡克先生说道,“我不很理解。”

    “那就请理解吧,”董贝先生回答道,“您可以——不,您必须向董贝夫人转达我对这件事的反对意见。请您告诉她,她向我女儿显示的热爱,使我感到不愉快。这种热爱很可能引起人们的注意。这很可能促使人们把董贝夫人跟我女儿的关系和董贝夫人跟我的关系加以对比。劳驾您让董贝夫人清楚地知道,我反对这一点。我期望她立即尊重我的反对意见。董贝夫人可能是真心真意热爱她,也可能这只是她的一种古怪脾气,也可能她是要反对我;但不论是什么情况,我都反对这一点。如果董贝夫人是真心真意热爱她的话,那么她就更应当高高兴兴、毫不勉强地停止这样做,因为她的任何这种显示对我的女儿都没有什么益处。如果我的妻子除了对我正当地表示顺从外,还有多余的温柔与关怀,那么她也许就可以随自己的心意,爱赏锡给谁就赏赐给谁;但我首先要求的是顺从!卡克,”董贝先生抑制一下他说这些话时的不寻常的激动情绪,恢复了他为维护他的崇高身份所习惯采用的声调,说道,“烦请您务必不要忘记或忽略这一点,而应当把它作为您所接受的指示中的很重要的部分。”

    卡克先生点了点头,从桌子旁边站起来,沉思地站在壁炉前面,并用手支托着光滑的下巴,从上往下看着董贝先生;那副阴险狡猾的样子就像是那半人半兽的猿猴雕刻,或者像是古老水落管上斜眼瞅着的脸孔。董贝先生逐渐恢复了镇静,或者由于意识到自己的高贵身份而使激动的情绪冷静下来,坐在那里,变得生硬呆板,并看着鹦鹉在大结婚戒指中来回摇荡。

    “请原谅,”卡克沉默了一些时候,忽然又坐到椅子中,并把它拉到董贝先生椅子的对面,说道,“可是请让我弄明白,董贝夫人知道您可能利用我,向她转达您对她的不满吗?”

    “是的,”董贝先生回答道,“我已经这样说过了。”

    “是的?”卡克先生很快地回答道,“可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董贝先生还是没有迟疑地重复道,“因为我告诉她了。”

    “唔,”卡克先生回答道,“可是您为什么告诉她呢?您知道,”他微笑了一下,继续说道,一边把他天鹅绒一般柔软的手轻轻地放在董贝先生的胳膊上,就像一只猫掩盖它尖利的脚爪时会这样做的一样;“如果我完全明白您心中的想法,我就可能对您更有用,并有幸更有效地为您服务。我想我已明白了。我不能荣幸地得到董贝夫人的好感。就我的地位来说,我也没有理由指望得到它;但是我想知道,事实是不是就是这样,我是不是就这样接受它?”

    “事实可能是这样,”董贝先生说道。

    “因此,”卡克继续说道,“您通过我向董贝夫人转达您的指示,一定会使这位夫人感到格外讨厌的吧?”

    “我认为,”董贝先生保持着傲慢而沉着的态度,又感到几分为难地说道,“董贝夫人怎样看这个问题是一回事,您和我怎样看这个问题是另一回事,彼此没有关系,卡克。不过情况可能就像您所说的那样。”

    “请原谅,不知道我是不是误解了您的意思,”卡克说道,“我想您发现这是压低董贝夫人高傲的一种合适的办法——我在这里使用了高傲这个字眼,用来表明一种在适当的限度内能成为一位美貌和才能出众的夫人的一种装饰品并使她增光的品质——,而且,不说是惩罚她,这也是迫使她顺从的一种合适的办法,而顺从正是您自然地和正当地要求她做到的。不知道我这样理解对吗?”

    “卡克,您知道,”董贝先生说道,“我对我认为应当采取的行动,不习惯于解释它的确切的理由,但我也不想否定您的想法,如果您根据您的这种想法提出反对的话,那倒确实是另外一回事了。您只需声明一下就够了。不过,我想我并不认为我对您的任何信任会降低您的身价——”

    “哎哟!降低我的身价!”卡克高声喊道,“在为您效劳的时候!”

    “或者把您,”董贝先生继续说道,“放在一个虚伪的地位上。”

    “或者把我放在一个虚伪的地位上!”卡克高声喊道,“我将因为执行您的信托而感到自豪——高兴。我承认,我希望别使这位夫人又有一些新的理由讨厌我,她是我愿意五体投地向她表示我的尊敬与忠诚的夫人——因为她不是您的夫人吗!——,但是您的愿望自然胜过其他的一切考虑。况且,当董贝夫人改正了这些判断上的小小错误以后——我大胆地说一句,这些小小错误都是由于她的地位发生了新奇的变化而偶然产生的——,我希望那时候她将会在我所起的微不足道的作用中,看到我对您的一丝敬意——我的地位低微,情况与她不同,不能指望有更多的了——,并看到我为了您的缘故牺牲了其他的一切考虑,那时她每天把她所看到的这星星点点的事例都积累起来,将是她的快乐与荣幸。”

    董贝先生在这片刻之间似乎又看到她把手指向门口,在他的亲信的助手的甜言蜜语中又听到了这些话语的回声:“从今以后,没有什么能使我们比现在更互不相干的了!”可是他驱除了这个幻觉,没有动摇决心,说道,“当然,毫无疑问。”

    “没有别的了吗?”卡克问道,一边把他的椅子拉回到原来的地方——因为他们直到现在几乎还没有吃早饭——,仍旧站着,等待回答:

    “只有一点了,”董贝先生说道,“卡克,烦请您转告:现在或将来可能委托您向董贝夫人转达的任何口信都不需要答复。请您不要给我捎回答复。我已经告诉董贝夫人,对我们两人之间争执的任何问题进行妥协或谈判都是不合适的,我所说的一切都是不容改变的。”

    卡克先生表示理解这个信托,他们就以他们可能有的胃口,开始吃早饭。磨工也在适当的时候重新出现了,眼睛分秒不离地注视着主人,崇敬而又恐怖地在沉思中消度时间。早饭吃完之后,董贝先生的马按照吩咐被牵了出来,卡克先生也骑上了他自己的马,他们一起骑着到城里去。

    卡克先生情绪极好,说了好多话。董贝先生以一位有权要求别人跟他谈话的人的尊严的态度听着他的话,偶尔也放下架子,插进一两句,以便使谈话进行下去。

    两个人就这样充分保持着各自的性格,向前骑着。可是董贝先生摆出一副尊严的神态,把马蹬带放得太长,缰绳握得太松,又很少肯委屈一下自己,去看一下他的马往哪里骑去,结果,董贝先生的马在轻快地小跑着的时候,在一些松动的石头上绊倒了,把他从马鞍上面摔了下来,从他身上滚过去;当它想挣扎着起来的时候,它用铁蹄向他东一脚西一脚地踢着。

    卡克先生是一位好骑手,眼睛敏锐,手臂有力;他立即下了马,片刻之间就握住嚼子,使在地上挣扎着的牲口立起腿来,要不然,那天早上机密的谈话就会成为董贝先生最后一次的谈话了。然而甚至当卡克先生由于动作急忙、紧张,脸孔涨得通红的时候,他仍露出全部牙齿,向平躺在地上的老板弯下身子,低声说道,“如果董贝夫人知道的话,那么现在我可真要使她有理由生我的气了!”

    董贝先生失去了知觉,头和脸上流着血;在卡克先生的指挥下,几个修路工人把他抬到最近的客栈中。这个客栈离城不远,到了那里,立即有好几位外科医生来护理他;这些医生似乎出于某种神秘的本能,很快从各个地方陆续来到,就像兀鹰据说会飞集在沙漠中死去的骆驼周围一样。这些先生们想方设法使他恢复知觉之后,就着手诊察他的伤势。一位住在附近的医生坚决认为腿上发生了复合骨折,客栈的老板也同意这一意见;但两位住在远处、只是偶然来到附近一带地方的医生毫无私心地反对这一意见,最后作出决定:病人虽然严重地被碰破、摔伤,但除了一条小肋骨之类的东西外,其他骨头都没有折断,可以在夜晚之前小心地送回家去。当医生们花了很长时间,把他的伤口敷上药膏,扎上绷带,终于使他静躺休息之后,卡克先生又骑上了马,离开客栈,把消息捎回家去。

    他的脸尽管就外型和端正的五官来说是相当漂亮的,然而就是在最好的时候看去也是狡猾和残酷的,而当他带着这个使命出发的时候,这张脸就更令人厌恶了。当他在心中翻腾着狡猾的、残酷的思想,思索着与其说是阴谋诡计、还不如说是遥远的可能性的时候,他得到了鼓舞,所以骑得很快,仿佛在追赶男人和女人一样。当他骑到行人较多的大路上的时候,他终于勒住缰绳,放慢速度,控制着他的白腿的马,像平时一样,选择着最好的路;同时摆出圆滑的、沉默的、低头弯腰的态度,露出牙齿微笑着,因此就把他的真实面貌尽可能地给掩盖住了。

    他直接骑到董贝先生的公馆,在门口下了马,请求会见董贝夫人谈一件重要的事情。那位仆人把他领到董贝先生本人的房间中,不久回来说,现在不是董贝夫人接见客人的时间,请原谅他事先没有把这一点告诉他。

    卡克先生对冷淡的接待完全有准备,就在名片上写道,他一定要冒昧地恳求再会见一次;如果他认为他没有充分的正当的理由,那他就不会放肆地第二次提出这个要求了(他在第二次三个字下面划了横线)。过了不久,董贝夫人的侍女出来把他领到楼上一个起居室里,伊迪丝和弗洛伦斯两人都在那里。

    他以前从没有想到伊迪丝会这样美丽。不论他曾多么爱慕她的容貌和身姿的魅力,不论它们曾多么鲜明地留在他好色的记忆中,他却从来没有想到她会这么美丽。

    她的眼光傲慢地落在门口他的身上;但是他看弗洛伦斯的时候,脸上却不可抑制地流露出一种他已掌握了新的权力的表情(尽管这种表情只是在他进去鞠躬时片刻间流露出来的);他得意地看到她畏缩地低下了眼睛,并看到伊迪丝半欠起身来迎接他。

    他很遗憾,他深深地感到悲伤;他说不出他多么不愿意来让她准备接受一件很小的事故的消息。他请求董贝夫人保持镇静。他以他神圣的正直的语言发誓,并没有什么引起惊慌的理由。只不过是董贝先生——

    弗洛伦斯突然喊叫了一声。他没有看她,只是看着伊迪丝。伊迪丝要弗洛伦斯镇静和放心。她本人并没有发出痛苦的喊声。没有,没有。

    董贝先生骑马时发生了一件意外事故。他的马滑倒了,他被摔下来了。

    弗洛伦斯发狂地高声喊道,他受了不得了的重伤,他被摔死了。

    不是。他以他的荣誉发誓,董贝先生开始被摔得不省人事,但不久就恢复了知觉,虽然确实受了伤,但没有什么危险。如果这不是实情,他这悲伤的、进来打扰的报信人就决没有勇气来到董贝夫人面前了。然而他郑重地向她保证,这是千真万确的实情。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仿佛是在回答伊迪丝,而不是回答弗洛伦斯,他的眼睛和微笑也紧对着伊迪丝。

    然后他告诉她,董贝先生现在躺在哪里,并请求让他动用一辆四轮马车,去把董贝先生拉回家来。

    “妈妈,”弗洛伦斯流着眼泪,结结巴巴地说道,“如果我能去的话多好!”

    卡克先生一直在看着伊迪丝,他听到这些话之后,就向伊迪丝神秘地看了一眼,轻轻地摇了摇头。他看到,她用她美丽的眼睛回答他之前,内心是怎样在斗争着,可是他逼迫着她回答——他向她示意,他要得到这个回答,否则他就要说出来,刺痛弗洛伦斯的心——,她也就把这个回答给了他。当她把眼睛转向别处的时候,他就像早上看那张图画一样看着她。

    “我奉命要求,”他说道,“新的女管家——皮普钦太太,我想是叫这名字吧——”

    什么也瞒不过他。他立刻看出,聘请皮普钦太太是董贝先生擅自决定的,这是他对他妻子的又一次怠慢。

    “可以通知她,董贝先生希望在楼下他自己的房间里把他的床准备好,因为他对这些房间比对其他房间更喜欢。我将立即回到董贝先生那里去。不需要对您说,夫人,要采取各种可能的措施,保证使他舒适,要让他得到最好的照料。请允许我再说一次,没有引起惊慌的理由。请相信我,甚至您也完全可以放心。”

    他以极为尊敬、极为谄媚的态度鞠着躬出去;他回到董贝先生的房间,并在那里安排一辆马车跟随在他后面到城里去之后,又骑上了马,慢吞吞地向城里骑去。他一路上很专心地想着心事,到了城里也是很专心地想着心事,当乘着马车回到董贝先生所在的客栈去的路途中,也还是很专心地想着心事。只有当他坐在那位先生的卧床旁边的时候,他才恢复了他平日的神态,重新想到了他的牙齿。

    薄暮的时候,董贝先生忍受着疼痛,被扶上了马车,一侧用大氅、枕头支持着,一侧由他亲信的助手陪伴他。由于他不能受到震动,他们行进的速度很慢,马的步幅只稍稍超过一英尺,所以到家的时候天已很黑了。皮普钦太太在门口迎接他;她凶狠刻薄,没有忘记秘鲁矿,家里所有的人都有理由知道这一点;当仆人们把他抬到他的房间里去的时候,她就在他们身上撒上几滴语言的酸醋,来使他们振作精神。卡克先生一直在旁照料,直到董贝先生被安全地抬到床上为止;然后,由于董贝先生除了主持他家务的杰出的恶魔外,不愿意见任何妇女,所以他再一次去拜访董贝夫人,向她报告她丈夫的状况。

    他又看到伊迪丝单独跟弗洛伦斯在一起,他又把他所有安慰的话说给伊迪丝听,仿佛她成了由于爱情极为深厚、因而忧虑重重的牺牲品似的。他是那么真诚地表达了他含着敬意的同情,因此在告别的时候,他大胆地(这时候他又向弗洛伦斯看了一眼)拉起她的手,弯下身子,用嘴唇去接触它。

    伊迪丝没有把手抽回,也没有用它去打他白嫩的脸,虽然她脸颊涨得通红,眼里冒着火星,全身是气鼓鼓的。但是当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的时候,她用手向大理石的壁炉架上打去,只一下子,手就打伤、出血了;她把手挨近炉中发光的火焰,仿佛她可以把它插进火里去烧似的。

    她忧伤而美丽地独自坐在渐渐熄灭的火焰前面,直到深夜,一边注视着朦胧出现在墙上的阴影,仿佛她的思想是有形的实物,已投射在墙上似的。在墙上闪烁着的影子不论是欺凌与侮辱的各种什么形象,也不论它们是今后可能发生的事情的凶恶预兆的各种什么形象,在她前面总有一个模糊不清的、像巨人一样的、她所愤恨的人影儿率领着它们来反对她。这个人影儿就是她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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