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当时,因为已经跟敌人周旋了很多天了,我们身上早就破烂不堪了,那件衣服,与其说是衣服,还不如说是几片烂布,因而,在我们的再一次争斗之下,我们在无意之间看打了对方身上的刺青,我们才惊觉,我们先进了对手的陷阱里。
而这个刺青最好的就是,平常她是不会显现出来的,只有当我们的香气相互碰撞,才会在香味的刺激之下,呈现出来,既方便,又保密。
而我现在之所以发现灵使抓走了蒋,便是因为他的身上有那股若有若无的香味了,那是蒋身上特有的香味,如果不是发生过激烈的打斗,他的身上绝对不会粘有这么弄得香气味。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灵使装糊涂地说道。
“灵使,你有没有抓到蒋,我不确定,但我知道,你肯定遇见过蒋,甚至你们打斗了一番,如果我没猜错,你的身上一定有蒋留下的伤痕,我不妨告诉你,蒋可是用毒的高手,哪怕是一丁点的毒药,都能在瞬间夺走的性命。”
“所以,你在威胁我?”灵使啪的一声合起了扇子说道。
我听着他这突变的语气,心下反而更加轻松了,我不知道蒋为什么会与他相遇,但很确定的一点就是,蒋逃出了神族的监控,不然灵使不会遇见蒋的,毕竟就凭他一人之力,我不相信,他能从神族安然无恙地带走一个人。
虽然我不了解灵使的武功,但是对于神族的实力,我还是多少有些了解的,毕竟我也是在神族出生的,更是在神族生活了那么多年,如今更是神族高高在上的审判官,连神族的王也要给我几分面子。
“不敢,只是我想告诉你的是,不要以为蒋好欺负,更不要以为,我是真的那么傻,我是被骗过,可不代表我会被骗第二次,如今我们都是一条船上的,和不开诚布公地说话呢?打那么多哑谜,有用么?还是你们魔族做事都这么磨磨唧唧的。”
“呵,神族的审判官,我还真是小看你了,神族,那可是你的家,他们都可是你的族人,你竟然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害死他们,甚至想要跟他们的死对头,我们魔族合作,审判官,你安的又是什么心?”灵使有些鄙视地说道。
“我的族人?呵,魔族难道就不是你们的族人了吗?魔族难道就不是你们的家了吗?可现在,你们不也是用尽一切方法想要毁掉它吗?这样子的你们,和我,和蒋有什么不一样,只是我和你们毁灭的家族不一样罢了。”我冷静地说道。
更何况神族也不是我的家,魔族就更加不用说了,神族的人,从小就开始折磨我,把我往绝路上逼,我没被他们逼死,靠的都是我自己的能力,至于魔族,呵,那就更加与我无关了,如果说有,那也是佐吾的关系。
我从来就没有家,这三界之大,从来就没有我的归宿,我曾经以为我找到了我的归宿,我的家,可一夜之间,却什么都没有了,一夜之间,我失去了所有,不管是身还是心,我彻底地变成了一块破烂的布。
一个被三界鄙视,被族人嫌弃的存在,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还要为他们卖命,我是个个体,我不是依附他们存在的生灵,我从未在他们身上得到过片刻的温暖,甚至我如今这副惨况,也是他们间接造成的。
如果不是他们想要统一三界,如果不是他们想要称王,如果不是他们想要灭掉魔族,那么就不会有所谓的灭世之子,更不会有所为的审判官,我和佐吾,也不会是一开始就是敌对的样子。
当然,反过来说,如果没有他们,我也不可能遇见佐吾,不可能有一个自己爱的刻骨铭心的人,不懂什么是情,什么是爱,更不会懂什么是恨,如果再让我选择一次,我可能还是会这么选择,只是会更加伤感罢了,却不会悔恨。
“好,审判官,既然这样,我们的协议算是达成了。我给你鬼眼,你”
“灵使,你给我闭嘴,谁让你答应她了,你知不知道,鬼眼是我们魔族的圣物,没有了鬼眼,我们魔族会出事的。”佐吾有些气急的打断道。
“少君主,你又何必说这样的谎话呢?你倒不如就像审判官说的那样,说话直接点,你直接说你担心她不就好了,因为害怕外族人使用魔族的鬼眼时会产生未知的副作用,你担心他的安危,不想让她尝试,这么直接说出来,不就更简单了吗?”
“你”佐吾被灵使这么一戳穿,倒是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我听见他这突然停顿的声音,想象着他憋屈的样子,心下不禁觉的好笑,难得他被人挤兑一下,我不多欣赏欣赏也太浪费了,只是可惜了,我现在看不见,不过来日方长不是吗?以后有的是机会,我突然觉得,这样子过下去,也挺有意思的,不是吗?
“我,我没那个意思,总之,我不能把鬼眼交给你。”
佐吾断断续续地说完,就放下我,自己一个人走了出去。
“灵使,你给我出来!”
我耳边只听见他们两一起出去的脚步声,想着他们可能去商量什么,便打算我要不要再躺下歇会儿,毕竟刚刚那么一大轮的谈话,勾心斗角了一番,真的觉得有点累了。
我正要躺下,却突然觉得从门边飞来什么东西,我摸索着回手一把抓住了。
鬼眼?我摸着随着这不明物体飞来,一块小木板上刻下的字体,呵,真没想到,这鬼眼实在灵使身上,他这么做属于调虎离山之计吗?啧啧,这么欺骗自己的少君主,看来魔族间的关系,比起我们神族,也不好到哪去。
我摸着手中的东西,心下不禁觉得大奇,虽然说我一直都有调查关于鬼眼的事情,可是,我压根儿就没有见过鬼眼的样子,毕竟在那么多书籍典故里,从来就没有人,没有任何字迹有记录下这一切。
只是曾见过有关它的传说,能通阴阳,能改变人的前世今生,我之所以这么迫切地想要鬼眼,不是想要去改变我的生生世世,与其说是改变,不如说是毁灭,我想要毁掉我自己的生生世世。
活着,真的太累了,不管是作为神族的杀手,还是说,是神族的审判官,无论是被人弃之如履,还是站在高高的位置上,被人所仰慕,我都感觉不到丝毫的快乐。
在低处,我感觉到的是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感觉到的是别人给我的冷眼,还有周遭人对我的利用,站在高处,我看到的是更丑恶得生灵,更肮脏的魂魄,我所了解的不过是更多关于官场的黑暗,关于这个天地的罪恶。
这样子的生生世世实在是太难熬了,曾经我以为,我遇到了一个能和我一起携手江湖的人,那么这些,一切都会成了过去,我可以活出新的人生。
可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成了梦幻泡影,我什么都没有的得到过,却失去的更多,我,真的是累了,我想休息一下了,等我什么时候休息够了,我再清醒过来吧。
所以,当我拿到这幅鬼眼的时候,我的内心是激动的,却也是绝望的,激动的是,我的计划可以成功了,绝望的是,我最后还是按照命运的安排,走上了绝路,我是有多可笑。
“佐殇,你不要,住手!该死的,谁给你这个的!”
佐吾怒吼一声跑了进来,想要阻止我,可惜,我下的结界,却让她只能站在一旁干着急了。
“灵使,说,是不是你干的?”
佐吾用尽了一切的术语,都解不开我下的结界,气的回头就抓住,走进来的灵使,大骂了一顿。
“佐吾,你到底在急什么?”
灵使对横在他脖子上的利刃,一点都不害怕,镇定自若,仿佛那被划出血来的不是他自己的脖子似的。
“灵使,你有什么资格叫我的名字?”
“佐吾,你搞清楚了,这是你的计划,这是你的人,这是你一早就预定好要牺牲的棋子,到现在这个紧要罐关头,你到底在跟我闹什么别扭,亦或是,你到底在跟谁过不去?是我,还是审判官,还是你自己?佐吾,看清你自己的心,你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我想要她的平安。”
佐吾打圣地说了一句,然后整个人就愣住了,他呆呆地看着被自己拿刀压制住的灵使,看着他眼里的笑意,那深深的讽刺,他突然觉得,他仿佛真的错了。
是,从一开始,他想要的不过是利用,他想要的不过是摆脱自己的命运,他想要的是成为高高在上的王,得到三界至高无上的位置,成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真正的王。
可他没想到的是,这一切都差点毁在了我这颗原本就注定了牺牲的棋子身上,他爱上了我,却不得不按计划所设下的那样,毁掉我,这一切让他痛苦无比。
“佐吾,完事不可能完美,你想要得到这万里江山,你就必须做出割舍,神族的审判官跟我们是敌对的,她不可能活下来,哪怕退一万步来说,她不再是神族的审判官,她脱离了神族,可是她身上的特殊能力,足以让她死无数次,死在有心人的收手里。”
“一定有别的办法的,一定有的,你为什么
就不能再等等,我们已经等了这么久了,也不在乎那么几天了。”
“佐吾,你清醒一点好吗?这根本就不可能好吗?如果真的可以,当初,你就不会这么对待她了,你就不会毁掉她的一切了,佐吾,她生来就注定了成为牺牲品,你救不了她的,没有任何人能救得了她的。”
灵使有些无奈地看着佐吾说道。
佐吾听着灵使的话,心里更是一片的刺痛,是啊,他不是不明白,佐殇,其实早就注定了死亡,除了这条路,她跟本就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不管她是谁,不管她是神族的,还是魔族的,哪怕她是生在与世无争的人界里,她身上背负的这一切,早就注定了她的不平凡。
“灵使,可是,我真的不想成为导致这一切的人么,我真的不想成为逼死她的其中一把血刃,我不想,我真的不想”
佐吾有些脱力地靠着门框,慢慢地滑落到了地上。灵使看着他这颓废的样子,心底也是一片黯然,可是他明白,他们都没得选,不管是他,还是佐吾,亦或是我,我们都没得选。
审判官啊,你啊,其实什么都知道,却还是一味地想要成全我们,成全佐吾,为了他,你不惜自毁一切,你对他的爱,比起他对你的,要深得多,情深不悔,至死不渝,都不足以形容你对他的情。
灵使看着我在心底默默地想道,再看了看一脸悲伤的佐吾,不禁扭了扭头,叹了口气,便转身走了出去。
情之一字,伤人误己,他是怎么都不想要的,就这么孤身一人,冷面冷情,没什么不好的,总好过像他们那样,到了最后,还是失去一切,不,甚至更多。
我冷笑了一声,抬手便将手上的石子扔向了他的脸。
“哎哎哎,都说最毒妇人心,看来这句话还真的就没有说错,你想毁了我的俊脸啊。”
“哼,你这张脸也是别人的吧,还好意思说我毒?你为了活下来,这千百年来,你都杀了多少无辜的人,你都占有了多少你的族人的躯体,这样子的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我丝毫都不在意他的呱呱直叫,就这种浮夸的演技,我还真是没有半点儿兴趣。
“你要不是我的敌对,或许我们真的可以成为好战友的。”
“我不会和任何人成为战友,在战场上,有的只是你死我亡,没有同伴,没有信任,有的只是杀戮和利益,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清楚,不过你是用性命和自由的代价明白了这个道理,而我是从血腥的历史里懂得了这一切。”
“既然这样,你和蒋又是怎么回事?她不是你的同伴吗?我看得出来,你们很信任彼此。”灵使笑着说道。
我抬起头看了看他,看着他那意味深长的眼神,想了想他刚刚的话。
“灵使,那你相信佐吾,相信你们魔族现任的少君主吗?你跟在每一代灭世之子的身边,你信任他们吗?只怕你对他们存在的只是利用吧。灵使,你和我都懂,任何生灵之间存在的都是利益的拉扯。只要利益一致,我们就是同伴,反之,则是敌人。”
最后这一句我是看着他的眼睛说的,灵使挑了挑眉,仿佛丝毫没有感受到我的杀气,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那个人是谁不是我最关心的,我问你只是想要告诉你,我们现在是利益的联盟,你为了杀她,我为了灭世,我和你是站在用一个阵营里的,你不想告诉我的事情,我可以不问,但我不想说的事情,你也不要再多问,毕竟我们只是有着相同的利益罢了。”
说完,我便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然后便转身走了回去。
“抓走蒋的人没那么简单,他们是用锁魂链捉走她的。”灵使在我身后说道。
我脚步顿了顿,侧过身去说了声谢谢,便不再言语,快步向木屋走去。
“你们都去哪了?”
刚走了没几步,迎面就撞见匆匆赶过来的佐吾。
“没什么,去河边散散步。”不想与他细说,我便随口找了个理由。
“你在撒谎,佐殇,你看着我的眼睛说话,你”佐吾不满的说道,双手紧紧地握住我的肩膀。
我一把拍开他的手,他被我这一举动惊得断了后续想说的话。
“你有什么资格质疑我?佐吾,你在考核场做的事情,我和你都清楚,你觉得我们还能回得了过去吗?”我漫不经心地说道。
果然,佐吾一听到,整张脸便变了色,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我笑了笑,不以为意,略过他,便走了回去。
“你要去哪?”
“找帮手,另外有时间就收拾一下,我找到那个人后,我们就回魔族。”我顿了顿脚步说道。
“你要去魔族?你疯了,你是神族的审判官,你进去魔族,你会被魔族的气息吞噬掉的。”佐吾有些着急的在我身后说道。
我抬手摸了摸我脸上这双新的眼睛,心下不禁觉得有些好笑,看来佐吾还真的不知道鬼眼的力量啊,不过这样也好,不知道便不会无法脱身,等这一切结束了,他还能做回自己,自由自在,倒也不错。
“我死了,你不是更高兴吗?你不是恨我的吗?神族的审判官可是你们魔族的克星,我们可是害死了你们魔族无数的族人啊,你不要告诉我,这些你都忘记了。”
“我没有忘记,我只是”
“那就行了,那就不必多说了,我是你的仇人,我们生生世世都是相生相克的,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总有一天我们会死在对方的手上,只是现在,我们为了相同的利益站在同一个阵营罢了。”
我出声打断了佐吾的话,然后转身快步走向了木屋。
他在听到我的话,愣在了原地,等我都快走出了树林了,他才匆匆地追了过来。
“你在找什么?”
佐吾站在门口探头进来问道,我懒得管他,在木屋里东找找西找找的,奇怪,我明明记得机关是在这个位置的,怎么就找不到了。
“我,我帮你找找吧。”
“你们是不是改动过这个木屋?”我皱着眉看着原本应该存在的机关,此刻却已经不见了,只剩下一个被移动开来的阴影。
“啊,没,没有啊。”
还说我不会说谎,我看你也不会说谎,眼睛转的这么快,你也不觉得痛。
“把东西交出来。”我有些无奈地转身问道。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真的无语了,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他收起来干什么,其实我也不是非要不可,但是那把长剑是我一向使用惯的,没了它我还真心不习惯。
“佐吾,你到底在跟我玩什么,那把长剑不值钱,何况那把长剑是按照我自己的规格制定的,你用起来也不方便,你拿着有什么用?”我疑惑地问道。
“我不管,反正我不给你啊,不是”
什么叫不打自招,他这种就是不打自招,我都懒得拆穿他了。
“你要怎么样才肯把长剑给我?开条件。”
“你,你要去哪?我要跟你一起去。”
“随便你,把长剑给我,你爱跟着就跟着,死了自己负责。”我懒洋洋地说道。
他听完后,一脸纠结地站在那里,我都能感觉得到他的脑海里正在天人交战了。我真是不懂,之前还一副我不爱你,我恨你,我就是讨厌你的样子,可现在怎么就一脸的在意和紧张,在我昏迷睡着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少君主,你就把长剑给她呗,反正我们留着也没用。”
灵使走了过来,站在佐吾身后说道。
佐吾转过头去恶狠狠地盯着他,仿佛他说了什么离经叛道的话似的。
“哎哟喂,你们两位都是过河拆桥的主啊,怎么都拿我开刷啊,行行行,你们两口子的事,我不掺和,你们爱咋地就咋地,随你们,你以为我很想充当这种和事老啊,吃力不讨好,切,我走了,你们继续在这里大眼瞪小眼吧。”
灵使说完,一脸嫌弃地摇着扇子走人了。
被莫名其妙嫌弃的我对上佐吾询问的眼神,一股无名之火更是蹭蹭蹭地向上冒。
“佐吾,你到底要怎样?策划这个计划的人是你,如今阻碍这个计划的也是你,佐吾,你到底在想什么?你到底想让我做到什么地步你才满意?如今我已经不想再跟你计较从前的事了,可你现在处处给我下绊子,你到底要我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