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年父母双亡,唯一的奶奶也在不久前刚离人世,我甚至连房子都没有了,可我有你那么堕落吗,我颓废吗?我你又有什么资格说我?”
因为拼命忍住哭泣的冲动,我竟然开始打嗝,一个又一个,还止不住。
“嗝……嗝……嗝嗝……”
我双手捂面,结果声音就变成拖着哭腔的:“嘤嘤……嗝……嘤……嗝嗝……嗝……嘤嘤……”
沈和丞看我这样,隔了一会,竟忍不住笑了。尽管轻飘飘的,我还是听见了。我抬头透过指缝看他,这时的他已经敛去大半笑意,唯余唇角一丝轻浅。他向我缓缓靠近,向我伸出双臂,我猜他大概是想拥抱我,可是下一秒,他又停住动作,收回一只手臂,换左手,轻轻的绕在我的后背,慢慢的,缓缓的,一下,一下,拍着我,尽管我感受到他的动作是那么的僵硬,我知道,他应该很少这样,安慰过别人吧。
我听到他撩人的嗓音幽幽的说着:“苏灯……”
“我……”
我双手下移,露出一双眼睛看着他。我看到他的眼睛被长长的睫毛盖住大半,微露的瞳仁被晨曦的光晕成一层淡金,美的不像话。那眼底有碎金浮动,蒙着淡淡的雾气,我始终看不清,它仿佛在难过,仿佛在忧郁,仿佛在哭泣,仿佛在叙说,一种无人能懂的寂寞,与孤独。
“……对,”他微微低下头去,浅浅的呼出一口气,“对……对不起。”
我怔了怔,刚才还在猜他会说些什么,他会安慰我吗,会讨厌我吗,还是会说我些什么,可是他居然在道歉。
一个极不连贯而生涩的对不起。
我的哭泣像按了暂停键,而他还在继续说着,“……对不起。”
“苏灯……不要哭。”
“你明明没有错……我不该这样对你。”
“对不起。”
“对不起。”
他低低的重复了一遍,低低的重复着,他的模样让人想把他紧紧抱着,可是又怕他碎掉。
连道歉都脆弱的如此不堪一击,沈和丞,你到底生活在多深多深的黑暗里,又冰冷了多久多久,又为什么无人能够温暖你。
我放下手,捧起他的脸,他有些错愕的看向我的眼睛,眼底淡金微晃,我带泪勉强微笑,努力让自己脱离悲伤:“沈和丞我可以陪你。”
“我可以理解你。”
“我可以。”
他闻言没有再看我的眼睛,垂睫,黑长的睫毛再度覆去他漂亮的眸,“谢谢。”
“苏灯,谢谢。”
道歉,然后道谢,没有同意或拒绝的语言,我隐约感受到了我和他之间的一种微妙的距离感,但是我不介意。
没关系我还有很多时间。
没关系沈和丞我还有很多时间。
来陪你。
直到你不再生活在地狱般的黑暗里。
那天以后沈和丞睡了很久。
有多久我也记得不太清,因为是我用能力使他睡的,他本身就很累,我只是动用了一点点的力量,他就睡的很深。
到底是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样,怎么会有这么不珍惜自己的人。真想把他丢到电锯惊魂里让竖锯给他来一次死亡体验,那样他就会知道活着有多不容易。
他睡觉的时候我就在客厅里剥栗子,我自己不吃,结果栗子就快堆成一个小山……其实我刚才吃了一个,发现没以前那么好吃了,就不再吃了。主要还是我感觉不到饿,吃东西的话都是想吃就吃,而且我还不用排泄,连姨妈也再也不会来造访我了。
可我还是忍不住。因为栗子是我生前最喜欢的东西。
我想把我最喜欢的剥给他吃,栗子吃过后我通常会很开心,希望沈和丞……也能开心起来。
“叮咚——”
我剥栗子的动作顿住,受惊的看向门口……卧槽都已经一个月了没人来怎么突然就有人来了是上门讨债的吗怎么办怎么办我应该藏起来吗藏冰箱里???
这时候沈和丞还睡的死死的,我幽幽的飘到门口,想着那人要是看到门开下来看不到开门的我会不会被吓到……我应该开门吗……
我凑过去看猫眼,盯了好久除了一团黑看不到别的玩意,刚郁闷着为什么没人,就听到门外的人幽幽的说了一句话。
“我看到你了,小——姑——娘——”
男生的声音极有磁性,尾音一波三折,销魂的狠。
顿时寒毛倒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