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理你了。”
“是吗?哈哈哈。我觉得你们主仆都是怪人。”
两个小丫头躲在远处窃窃私语,不时瞧一瞧如火如荼的学术讨论现场。
“卫诩有欺负过你吗?”
显然这话可以分很多层面来理解。不过阿季立即做出了回答。
“没有!少主人很好的。”
“是吗?我怎么没看出来?”
阿季很介意姬元对自家少主的看法,于是也问出同样的问题。
“兰公子会欺负你吗?”
姬元发现阿季耿直的令人发指,完成就是愚忠。只要她稍有言语上的冒犯,女孩就会摆出一副很不开心的模样。她很喜欢这个同龄女孩的性格,就像是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突然想捉弄一下对方。于是乎...
“公子他经常打骂我。有时还强迫婢子侍寝。”
说到此处,竟声泪俱下。她想,自己假装的这么可怜。阿季总会说些自家主人的坏话,或是分享一下八卦、趣闻什么的。然而没有想到的是,女孩只字未提。下一刻,她傻了。
“活下去...”
她被阿季猛地抱住,对方在她后背轻抚了几下。然后轻轻的说出了这三个字。陡然觉得事情绝非想象中的那般简单。阿季一定是个有故事的女孩,并且承受过巨大的伤害。此刻,被对方抱得紧紧的,真是哭笑不得。女孩好心安慰她,自己总不能推开人家。这样不就太伤人了嘛。而对方的话,她又无法去接。姐姐打骂过她是真。和姐妹睡在一起也是真。谎言若是上升到生死的层面,总会觉得有些对不住姐姐。
一时间,竟不知所措,也心疼的伸出手抱住对方。二人相拥在一起,彼此勉励起来。这完成超出了姬元的意料,但是她相信自己的直觉。那名叫卫诩的少年,一定是个人面兽心的家伙。
此刻好学宝宝王诩终于知晓墨条是如何制造出来的了。古人还真是聪明,将黑炭或是黑色的矿石研磨成粉,再用鱼胶或者漆这类有粘性的东西融合在一起,反复捶打。最后晒干便能制作出墨条。
墨条多用于女子画眉,又称石黛。王诩想着,老铁匠还真是顽皮,竟然偷老婆的眉笔用来书写。其实并非如此,这时的墨条融水后,是可以用来书写的。铁匠只是嫌麻烦,急着记录而已。他总不能拿个小刀在竹简上雕刻吧?那样太慢了。
王诩给出第三个提高温度的方法,是制作风箱。抢过老铁匠手中的墨条,在一块木板上开始绘图。而看他画画的二人,满脸懵逼。他们哪儿见过立体图形?更不好意思劝对方再画张平面图。风箱王诩见过,至于里面的构造只是猜测。反正能方便吹气就是了。总不能给他们搞出个鼓风机来?虽说有了磁铁与铜,制出个手摇发电机根本不是问题。但之后怎么办?或许研究个几年他会搞明白的。当下嘛。就用风箱应付一下好了。
除了煤炭的使用,是王诩坚定不移的提出。其余都好像不太确定,只是以商量的口吻提出自己的构想,供二人参考。而这些构想都有实现的可能性。这让姬兰很是费解,心里想着。
“是我多虑了吗?卫诩不像知晓冶铁之法啊?”
若是深谙此道,又何必麻烦的绕圈子呢?只需告知他们如何去做。没必要解释个中道理,甚至还征求他们的意见。匠人是靠手艺吃饭的,怎可轻易将技艺传授他人?
“难不成他是....”
一个荒谬的想法从内心深处隐隐的冒了出来。她不敢再想,若自己的猜测属实。眼前的少人会是多么可怕的存在。心悸不安的感觉遍布全身。
“始见磁石,又闻制墨之法。恕诩妄言,若是将矿石先煅烧一遍,再研磨成粉。后以磁石吸附筛选,再行冶炼。不知是否可成?”
旁听的二人顿时安静下来。这一回答已经很说明问题了。就连后知后觉的老铁匠也是目瞪口呆的模样。先是佩服少年的真知灼见,然而片刻过后,才意识到这话背后的含义。老铁匠吞咽了一口口水。而姬兰则颤颤巍巍的问道
“这...这...都是你,方才想出的?对吗?”
王诩若无其事的点了点头。二人呆若木鸡的样子让他觉得有些奇怪。不是他们说提点一二的吗?难不成他给出意见不够好?
王诩怎会知晓此时的冶炼,就连坩埚这样的东西都没有。基本是以“块炼法”弄出些铁疙瘩。“百炼钢”的技术隐隐就要突破,只不过卡在温度上。研磨成粉的冶炼方法若是真的实现了。那就一下跑到了宋朝时期的水平。“炒钢”的工艺若是出现,那还不举世皆惊?还好风箱是无法提供足够的风力。除非做出的风箱够大,能保持风力持续不断的输入熔炉。
不过现阶段提出的改进意见,已经足以让卫国制出百炼钢了。在他说出铁匠的时候,姬兰已经考虑将他灭口。若是王诩知晓冶铁之法,杀他毫无意义。毕竟一个小国的公子都能知道的事,即便想隐瞒亦是瞒不住的。而王诩若是掌握着核心的技术,确认过并非有人传授的话,她会毫不犹豫的砍下王诩的脑袋。
此刻,姬兰陷入深深的纠结之中。少年的急智,乃平生罕见。赞他旷世奇才也不为过。只是简单的看了一遍冶炼工艺,就能提出这般有建设性的意见。换做是谁,也会心生惜才之意。怎会舍得杀掉呢?
“兰公子!事情既已结束。我们也该回去了。”
姬兰有些茫然,恍惚间竟无意识的回道:
“再等等...”
“啊?为何要等?难不成公子忘了?还要带在下去寻铁匠与木匠的呀?”
铁匠不就在这里吗?姬兰顿觉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她望了望兴奋离开的老铁匠,再看看一脸诚恳的王诩。难不成对方说的铁匠不是她想的那样?一时间不明所以。他怎会知晓此时王诩的想法?
傻子也能看出这位铁匠大师是此处的工头,王诩又怎好意思开口去借呢?再说了老人家一把年纪,又不能干体力活。被带到云梦那样的穷乡僻壤,缺衣少食的。万一有个好歹,如何跟姬兰交待?其他的匠人都是分工完成一道工序。想必是怕冶铁的技术泄露。他请个只会砌炉子,玩风囊,抡铁锤或是摸磁铁的质检员有什么用?他要的铁匠,是懂得青铜铸造一系列流程的铁匠。最好吃苦耐劳,只要管饱就会干活的壮劳力。
“呃...不知先生说的铁匠是...”
“只要懂得青铜铸造,且年轻力壮即可。”
姬兰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完全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居然将王诩带到戚城北戍军的驻地,显然是她想的太多。还主动暴露了秘密。
“诩先生!您说的是锻冶匠,并非铁匠。”
王诩怎会知道,在没出现铁之前。会冶炼的匠人都叫锻冶匠而非铁匠?他尴尬的笑笑,拍着自己的脑袋,立刻就坡下驴。
“哎呀!瞧我这记性。对!是锻冶匠。没错!”
也不知为何,姬兰暗暗嘘出一口气。她本就不想取王诩的性命。如今不该知道的,该知道的,对方全部知晓。杀还是不杀?
“先生!可否与在下同游牧场?”
话毕。她没有给王诩选择的机会,命人驱车前往远处的山丘。四人站在马车上,看着山坳中的冶铁作坊,变得越来越小。姬兰拍了拍马车青铜雕琢的围挡,问道:
“先生觉得这驷马车驾如何?”
“气派,威武。”
他们乘坐的马车,只有两个轮子,由驷马牵引。属于标准的战车,这是姬兰的座驾。
“若在下将车驾赠予先生。不知先生可驾驭几匹骏马?”
问题有些高深。哪儿有人送车驾后,问对方要几匹马的?明显不够诚意嘛。王诩也不知姬兰此话何意?随口答道:
“两匹足矣。”
“为何?”
“一匹我骑,一匹舍妹骑。”
“哈哈哈。”
一同站在车上的姬元与阿季都不明白二人打的什么哑谜。
“在下冒昧,再问先生一个问题。为何要帮助云梦的百姓?”
“我也不想啊。兰公子又不给机会。没办法,只好帮啦。”
没想到对方竟会这样回答。简单而又直白。
“噢?若在下未曾去过云梦,而是其他人。先生便不会相助百姓...对吗?”
“开个玩笑而已。兰公子何必当真呢?我曾问舍妹,人之所欲?其曰,饱食而衣暖。”
王诩叹出一口气,悠悠道:
“哎...为何要帮?视之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