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内,李米然侧身躺着,刘以卿侧坐在床头,她抱着他的胳臂,粘人得很。
“什么时候飞LA?”
“需要等你伤好了。”
“我已经好了,可以出院了,医生说的。”
“需要静养,乖!”
她咻地从床上坐起,面对男人,眼眸流转。
“以卿哥,你不记得了?我们还有很重要的事没做。”
“什么事?”
“只剩几天了,你答应过我的。”
对刘以卿来说,他是真的不知道。
“你说在南加州等我的。”
“你说等我毕业就……就……”
“就什么?”
“就娶我!”
“你怎么能忘,怎么能?”
“我……”
……
门外的于景恩,听完这段争吵,他以为自己在做梦,做了一个身与魂分离的梦。
身在门内,与她吵闹,说着情人间的话,魂在门外,听着墙角,恨不得破墙而入。
所以,里面的身体,发出的声音才会问“什么事”,才会记不得,那是他的灵魂许下的承诺,别人又怎会知道。
对,一定是这样!
他推开门,见到里面的一刻,身魂瞬间归位,梦醒。
“景恩哥,你来了!我们要结婚了。”
李米然嘴角含笑,眼眶湿润,情绪激动,“其实,我们相爱很久了,有六年了。一直瞒着你们,我们地下工作做的好吧?!谁叫你老小瞧我,一公开就结婚,厉不厉害?”
是她……病了!不,她一定是装的,才会把记忆中的他错认成别人,她在玩那套躲猫猫的小把戏。
此刻的于景恩表面平静无波,这是他示人的一贯神态。可是近距离凝视过他眼眸的人,清晰地看到过他不动声色的黑眸下,藏匿着锋芒,一朝刀剑使出,必定咄咄逼人。
“刘先生,能回避下吗?”
“我需要和她好好谈谈……以哥哥的身份。”
前一句,于景恩是对刘以卿说的,后一句则看向李米然。
李米然的不配合,于景恩看在眼里,她死死拽着刘以卿的衣角,直到刘以卿从她手指尖一一剥离,关门声响,她垂下眸子,她知道男人仗着口中的“哥哥”身份,要开始训斥她了。
早恋?私定终身?
“那年你父亲去世,你妈远嫁美国,外人看来,你的至亲把你丢下了。可是,只有我知道,他们都没有。是你任性,非要回到中国,留在国内,你还记得吗?”
李米然点头。她记得,她是为了守着一个少年。
“你上高中的时候,明明只会画画,你粘着美妈说绝不离开南城,美妈一直以为你会考南城艺校,可你偏偏选理科,考B城的大学,你还记得吗?”
她又点头。她记得,她是为了配得上一个男人。
“李米然,你自己明明什么都记得,却还是装傻。你年幼的小半生里那么多重要抉择,都是你自己决定的,哪怕披荆斩棘,何曾逃避过,你永远是那个勇往直前的女孩。为何今天,选择这么愚蠢的躲避方式?”
女孩哭了。
如果装疯卖傻,可以忘记前尘往事,她宁愿自己傻了、疯了。
他决口不提结婚的话题,就如同她没有宣布过这个喜讯,而是神志清明地问她:你为何要装傻?
这个世界,只有他能一眼看穿她的弄虚作假。
这大概就是高智商的清醒,这一辈子,李米然是不会获得的。
“米然……我这辈子只有你一个……”
“身为家人,你的哥哥,我只有你一个妹妹,我们家所有人都认的。无论沧海桑田,我都希望你好好的,哪怕你我再不相见,你再也不认我……这个哥哥,你都要身心全好好的。”无论是作为男朋友,还是作为哥哥,都希望你身心健全,映日而生。
李米然垂头,轻声,几不可闻,“可是,我的身、我的心,再不可能完整好好的啦,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