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对鸢千漓来说太长了,毫不夸张地说,她和李余常相处的时间,三年加起来也不超过半个小时。
李余常穿着深灰色的监服,头发已经剃剪的只剩一寸,暴露出宽大的脸庞和密麻雀斑。
正如鸢千漓说的,她在这里生活要比弄堂里提心吊胆惶恐不安的活着要滋润些,最起码,四十出头的女人,脸上少了很多沧桑,眼角的尾纹和眼神一样平静。
弄堂里的人都说,鸢千漓不像鸢伟也不像李余常,小时候的她特别反感,后来,鸢千漓接触到镜子,看到自己的脸蛋才意识到,谣言并非空穴来风。
不过她一直没有开口问,倒不是怕什么,只是像李余常这样唯唯诺诺胆小如鼠的,很容易招渣。亲生父母即便比鸢伟好一些,也仅仅是劣中比劣。
当然也不排除她是捡来的。
这点李余常早就立誓过了,她对着弄堂的三尺神明发誓,说她这辈子就生过鸢千漓一个孩子。当然她也说了,如果早知道会有这一天,她就是用尽手段也不会让她出生。
可惜,没有人能准确算出未来的走向。
就像李余常算不出他将来会是一个酒鬼赌徒一样。
他们结婚的时候,手里还有两三千块钱,开着一家小面馆,夫妻两人起早贪黑推着车去早市摆摊,日子清苦但也知足。
李余常一次次忍受,一次次妥协,大概是往日那些恩爱甜蜜的时光。她觉得只要丈夫改头换面,一切都可以重来,一切都可以不计较。
但,她到底还是低估了这份感情,低估了鸢伟对摇骰子的痴狂,对赢一次钱后发大财的贪婪痴妄。女人的泪水可能会起一时的作用,但长此以往,只会把自己推向火坑。
李余常的软肋就在于她割舍不下这段婚姻,无法向其他女性一样,痛快离婚。
鸢伟第一次喝醉酒扇她一耳光,将她发懵在地的时候,她哭了,鸢伟就开始求饶,把自己狠狠打了一顿。第二次喝醉,他砸光了家里所有的盆盆罐罐,把李余常丢在碎片上,逼着她在上面一遍又一遍地走…
李余常心寒了,收拾行李离开弄堂。酒醒后的鸢尾用同样的方式惩罚自己,在李余常面前跪下,发毒誓以后绝对不会这样,如果再喝酒,他出门被撞死。
他的确被车撞了。
就在鸢千漓两岁大的某一天,鸢伟喝得烂醉如泥,把李余常揍一顿后出去赌博就被撞了,至今为止,他走路都是一拖一拖的。
跟流浪狗被压坏了一条腿一样。
李余常完全可以结束悲剧的婚姻开始新的生活,即使做一个坏母亲,在鸢千漓看来,并非过错。
人在出生的时候是没有顺序的,生在好的家庭坏的家庭那都是看运气。况且锦城虽云那么多不幸的人,她能挺过十四个年头,已经算是上天的眷顾。
就像前面提到那位朋友,她完全可以开启自己新的生活,最后却选择了结束生命。
人不可能决定出生环境,但可以决定自己的命运。鸢千漓一直都保持着自己的一套原则,即便在旁人看来滑稽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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