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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问。
傅深一言不发,捏着穗子将玉佩提起来。
严宵寒掌心空落,像是不太适应地蜷了一下手指,才将手收回。
事已至此,他们已经没什么好说了,破镜难圆,覆水难收。
背叛、欺瞒都以最直白的姿态摆上了台面,心虚也好,道歉也好,甚至理直气壮也好,事实已尘埃落定,态度改变不了什么。
依傅深以往的脾气,破口大骂,甚至挥拳相向都不意外,可他现在只觉得心累,想找个地方闭眼睡一觉。
严宵寒这一刀扎的实在太准太狠,牢牢地钉死了他,血还没溢出来,就已经失去了反抗挣扎的力气。
或许也不能全怪严宵寒,傅深自己全无防备,就差指着胸膛让人往这儿扎,难道就不愚蠢吗?
“傅深。”
在他抬脚要走的时候,严宵寒突然在身后叫住他。
他说:“我曾经跟你说过,你我二人的身份,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是云泥之别。”
傅深站住了。
“伤了你的心,是我之过。
但今日之事,倘若重来一次,我还是会选择这么做。”
铁石心肠的飞龙卫终于撕下了纹丝不动的假面,生平第一次将他的野心与欲望露于人前,理直气壮,看上去竟然比正人君子还坦荡。
“烂泥堆里也分三六九等,我虽弥足深陷,也想在烂泥之中挣出一条活路。”
前方转来几下清脆掌声,傅深终于转过身,长眉高挑,唇边含笑,眼中的轻蔑与讥讽一览无余。
“真感人。
可惜我并没有这么想过,”
他轻声道,“严大人,你到现在还看不清吗?没人逼你,是你自甘沉沦,非要在烂泥里打滚。”
他说完这话,回过头朝巷外走去。
傅深也想决绝地一走了之,可他每走一步,扎在心里的刀子就仿佛被人往外拔出一分,鲜血和痛苦失去了阻拦,从再也盛不下的伤口中喷薄而出。
这条巷子长的像没有尽头,他知道有人在背后目送,于是尽力挺直脊背。
可越是僵硬,那些痛苦便越发显得无所遁形。
恍惚间,他眼前浮现出一个身影,脊背不算宽厚,却格外挺拔,在他面前半蹲着,示意他上来。
傅深突然发了狠,蓦然回身,将手中凌霄花玉佩狠狠朝地上砸去。
啪嚓一声脆响,碎片飞溅。
“从今往后,你我二人,有如此玉。”
他再也不肯多看一眼,像是把一切都抛在了身后。
严宵寒盯着满地碎片,仿佛看见了傅深一转头时泛红的眼圈。
若论情谊,他们似乎与普通朋友并无太大差别。
这场决裂,说是恩断义绝未免太过,说是割袍断义,又不全是因为观念不合,他心里隐隐约约知道,自己似乎失去了什么比友情更深重、更脆弱的东西。
和玉一样碎了满地的,大概是满腔毫无保留的信任,和一颗尚且年少懵懂的真心吧。
傅深一路纵马狂飙出城,身形如离弦之箭,扬起漫天尘烟。
幸而城中人少,城外是大片荒地,这么疯跑冲撞不到旁人。
郊野的狂风犹如铺天盖地的海浪,吹的他衣袍翻卷,双眼模糊,也令他在自虐般的冲撞中发泄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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