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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拿到电子表,就像那次我在别人家的猪圈里捡了一把玩具枪一样的兴奋。
我看着那块表,看它一秒一秒的在我的眼前飞逝,我的眼睛蓦然模糊起来,记忆在一点一点的开始流淌,然后我就想起了我爸白民乐。
我爸白民乐也有一块表,不过不是电子的,他那块是梅花牌的机械表,非常好。
在我快到六岁的时候,我记得那是一个晴朗的秋天,新家岭的阳光温暖,对面不远处的山坡上有五颜六色的花,树的叶子部分已经变黄,像牛皮纸的颜色,贴在突兀嶙峋的枝干上,与周遭的环境格格不入。
我爸白民乐在红灯笼般的柿子树上摘柿子。
树的位置在张佳琪家那口不大的水井旁边,下面是一簇一簇的石榴树。
他的额头晶莹,有密密匝匝的汗水挂在那里。
他要为我摘一个熟红了的柿子。
我爸说:“朗杰,你看看我口袋里的表几点了。”
我在一旁拿着高粱秸秆在做手枪玩,心不在焉的回答:“我不认得表,你还是自己看吧。”
他说:“那你给我拿过来吧。”
我就一手拿着我的半成品手枪,一手从他挂在石榴树上的衣服口袋里掏出了他的表。
他的表崭新,每天晚上都小心翼翼的放在床头边,第二天再拿出来带上,像柳淑云买给我那个时候的样子。
我当时只注意着我的手枪,没有在意其他的事物。
“给你。”
他从柿子树上伸手过来拿。
“够不着,还是你自己下来一趟吧。
我的手臂不够长。”
我只能这么说。
“你再递过来一些。”
他身体只那么稍稍地一用力,柿子树的枝就“咔嚓”
一下,断了。
我爸像挂在架上的老葫芦,跟着枝干的声响掉了下来。
同时还在喊:“朗杰,躲开。”
然后树枝和我爸的身影就像一块美丽的图画,在我的眼前扬成一个“一”
字,接着“咚”
的一声,那口不大的井里溅起了漂亮的水花。
我被眼前的场景吓得哇哇大哭,扔掉手里的手枪和手表。
我死命的喊:“我爸掉井里了,我爸掉井里了!”
我可以明显感觉到声音嘶哑的厉害。
井里有水花荡漾,一上一下地翻腾着,像还乡河拐弯处的漩涡,我爸的身子在起伏。
他所能做的只是在头能露出水面的时候拼命地呼喊,白朗杰,叫……然后他又沉没了下去,等再出现的时候,他把没喊完的话又重复——叫人。
我拔腿跑开,在新家岭四处狂奔,我看到了张佳琪他爸,他在给牛割草。
我哭喊着,急得话语错乱。
“我爸掉井里了。”
这时的我满脸的鼻涕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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