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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金喜欠身一礼。
那负手站着观看绣有虎啸山林屏风的中年汉子,没有转身,听见刘金喜的声音,淡然道:“是金喜啊,事情办的怎么样?”
刘金喜站直身躯,回道:“回禀大人,那陆炳辉,死了。”
“哦?死了?”
那人转过身,眼神锐利看着刘金喜,有些发白且布满细纹的脸上,满是严肃。
刘金喜恭谨道:“是,撞死在囚车上,随他娘子一同死了,卑职将他二人合葬在京城南三十里外的大兴县。”
那人转身坐在椅子上,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尚有余温的贡茶,眼神带着平静,毫无波澜。
半晌,才开口道:“可惜了。”
刘金喜又道:“大人,陆炳辉尚有一儿一女,现押在诏狱中,大人,是否要斩草……除根?”
刘金喜目光中透漏些阴狠。
那人将茶碗往桌子上一放,发出一声轻响,打在刘金喜心中,更是拘谨。
“金喜啊,不要动不动就斩草除根,咱们是为皇上办事,一切以圣意为重,咱们就是那把刀,皇上指向哪,咱们就要刺向哪,但是不要自作聪明,那陆炳辉咎由自取,自己找死,也怨不得别人,死了也就死了,只是可惜了,如果再将他灭了根,那就是咱们这把刀给皇上惹了麻烦,会出事的。”
那人轻轻说道。
刘金喜问道:“大人的意思是,放了?”
那人手指敲击着桌面,发出“咯、咯”
之声,沉吟片刻,才开口道:“暂时不能放,先押两天再说。”
刘金喜躬身一礼,大声道:“是,大人。”
那人挥了挥手,刘金喜躬身退下。
那面色发白的中年男子,长叹一口气,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暖房中陷入沉寂。
刘金喜退出暖房后,看着院子中几个在收拾器具的锦衣卫大汉,那赶车一路入京的老陈还站在一旁,有些恐惧的站在马车旁,低首俯身,不敢乱看。
刘金喜叫过来一个锦衣卫校尉,吩咐取一些铜钱过来,与那老陈结算了押解费用,便挥手让他赶着囚车离开。
老陈不迭道谢,欣喜地赶着已经卸下囚笼的空车便仓皇离去,生怕在这里再多留半刻。
“大人,人已经押在诏狱中了。”
陈武回禀道。
刘金喜点点头,挥手让陈武退下,看着院子中的这片天,脑海中还在回味刚刚那番话。
十一月京城的冬天,已然寒冷,刘金喜口中喘着热气,站在院子中,停留片刻,便走向那令人胆寒的诏狱所在。
看守诏狱的锦衣卫校尉纷纷施礼,刘金喜面色沉静,点头回应,步入诏狱所在的院落中。
“开门。”
刘金喜吩咐道。
负责看守的校尉不敢怠慢,取出钥匙打开牢门,刘金喜接过一根火把,便跨步迈入进去。
阴冷潮湿之感,在这诏狱中,扑面而来,刘金喜举着火把,走下阶梯,来到铁牢边,借着火光,只见陆炳辉的一对儿女卷着那条他给的毡子,窝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陆良睁开双眼,看着那押解他们回来的锦衣卫大汉,正举着火把站在铁牢栏杆外,看着他们。
“哥……贞娘……好冷……”
陆贞娘在睡梦中呢喃着。
陆良将妹妹瑟瑟发抖的身躯,又紧紧楼了一下,用身体给她带来热量。
刘金喜不发一言,只是举着火把,一双锐利的眼神盯着陆良。
黑暗里,陆良那一双明亮但是带着疲倦的眼睛,也凝视着刘金喜。
良久,刘金喜豁然转身,举着火把出了诏狱,陆良看着他消失的背影,耳中听着屋门上锁的声音,在又陷入黑暗中的诏狱里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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