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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蹲在角落因为自己的犹豫不决而崩溃时,席情正好从洗手间补妆出来看到,她见我脸色白得吓人,就跑过来问我怎么了,是不是伤口疼。
我不想在她面前掉眼泪,就使劲咬着自己手背摇头,她和我相处了这么久,当然了解我性格,立刻就明白过来,“我听人说姜环带进赌场一个小婊.子,敢情不是新来的荷官,是他养的情儿?”
我沉默着,席情朝地上啐了口痰骂了声操他妈,“当初我算瞎了眼,还以为他能对你好,没想到搞到手就这么祸害。
我去把他那玩意揪下来,看他还怎么上女人!”
席情骂完就要去找姜环,我吓得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喊她姐,她头也不回往前冲,一身戾气,我伸手从背后拉住她,可她力气太大,她比我高半个头,我不但拉不住她,还被她拖着往前走,到达一个转角处,她忽然止住步子把我往后面一推,接着我就听到砰一声巨响,那扇方才抵住我们的门被人从里面一脚踹飞,席情手臂上的蕾丝被边框狠狠刮破,露出里面白皙的皮肉,里头响起男人和女人混杂的尖叫声,席情骂了一句街,我赶紧冲过去想把她扯回来,她脾气傲,嘴巴也刁钻,很容易惹事,华南她是最横的女人,冯小怜特别低调,所以不和她争,唯一一个敢和金苑商姐当街扒衣服扯头发的就是席情,干这行的妞儿能搭上她一根手指都谢天谢地。
可我拉席情的过程眼睛看到了包房里的场景,我立刻怔住了,反应过来时席情已经捂住了我眼睛,她骂骂咧咧说都他妈搞什么呢,把衣服穿好了!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后,席情放开了我眼睛,我没想到淳淳这么火爆,淳淳是赌场二楼的鸭,这个场子里有十来个,他最火,就是伺候一些女牌客的,也叫荷官,但比较低俗,当然一夜雇主大多是富婆,规规矩矩的女人不会来赌场潇洒,都是男人有本事,天南地北的飞,打着出差幌子和小三小四耳鬓厮磨热火朝天,女人寂寞起来什么敢做,这场子就设置了专门的女人赌坊,陪玩儿发牌的就是淳淳这行男人。
刚才踢门的是一名女牌客的保镖,淳淳穿好衣服立刻跑到席情这边来,那女牌客还在看手上的麻将,旁边三个女人都没了心情,有的遮住了脸,似乎不想被人认出来,其实认出来也没事,赌局里什么人没有啊,铁打的场子流水的赌徒,也有说流水的嫖.客,我们发牌小姐的保密工作是非常过硬的,不该说的半个字也不吐。
席情扫了一眼那名最有派头的女牌客,“哟,我以为谁呢,原来是马太太,今天风可是刮得不小,把马太太这尊大佛刮到我们场子来了。”
马太太原本没当回事,天王老子来了她没舒服,这事也完不了,谁让她出身名门又嫁了个有头有脸的丈夫,女人啊,对于拥有的资本都做不到不炫耀。
但她一听有人招呼她声音还很耳熟,她抬眼往这边看了看,在发现是席情后,她脸色顿时变了,她手上拿着的三条也顺势手抖丢进牌池里,她旁边的女人见状立刻喜笑颜开,将一列牌推倒,操着细声细气的上海口音说,“呀,我胡了!
马太太,我可要谢谢你哦。
我今天晚上陪玩儿输了好高一摞码,我还以为今天金镯子也要撂在这里了。”
马太太没有反应,她所有注意力都在席情身上,她们目光僵持了片刻,她忽然开口说,“你还在。”
席情无所谓的耸耸肩,“不然呢,马太太以为那点招数就能把我逼走吗?华南当今除了我,还有能在这个圈子混出花样的吗?再有十年半年,这片场子也得指着我。”
马太太摸了摸自己头上的波浪卷,“话别说太满,做人留一线。
华南赌场一个月开十几个,想捧红一个发牌小姐还不是手到擒来。
都是女人我也劝劝你,你也二十九了,也该为自己谋谋后路。”
马太太一边说一边往走廊上敞开的几扇门里扫了一眼,“老马今晚没过来吗。”
席情倚着门框说没有,马太太笑着端起酒呷了一口,“你看我说什么了,傍老马的狐狸蠢到了家,他这辈子就喜欢玩儿女人,玩儿了几卡车,还能在一张床上睡死吗。
他过不来了,他在马场道那边迷上了另外一个局子里的发牌小姐,他这人啊,没常性,什么好吃吃什么,就好比吃饭,一道菜他从不会夹第二个口。”
席情满不在乎撩了撩长发,“这样啊,正好我最近也没功夫接待他,胡局长经常过来,我怎么也要选择一个谱更大的伺候,不过我得多说一句,马太太知道马总用套也从不用同一个牌子同一种口味吗?”
马太太闻言脸色立刻阴沉下来,她张嘴要说什么,她对面的女人脚在麻将桌下踢了她一下,马太太看她,她微不可察摇了摇头,便继续装作看牌的样子,马太太最终权衡再三忍了下来,她吩咐旁边另外的鸭洗牌,四个人重新开局,席情等了会儿见她没有下文,便非常清晰的冷笑一声,“管好自己男人,不要张牙舞爪恨错了对象,有本事你也去让男人花钱搞,别花钱搞男人啊。”
席情说完后不可一世扬着下巴带我和淳淳从赌坊里出来。
淳淳一路上捂着下面,直到我们进了一间包房他才松开,脸都憋红了,席情叼着一根烟坐在沙发上,她摆弄着盘子里的樱桃果,那颜色鲜红的珍珠在她染了朱蔻的指甲上异常漂亮活泼,“你是不是陪别的太太让她知道了,她支会过场子,你一年之内不许陪别人,得等着她,她有洁癖。”
淳淳立刻捂着胯从沙发上跳起来,“什么,我陪她一个?我中途换换口不吃母猪吃母虎都不行了?她有这气势把他老公搞回来啊!”
席情看了看他拉链断开的裤子,“你不是干这个的吗,客户需求高于一切。”
我在旁边拾了一颗樱桃吃,我原先在卡门宴做红牌时候也听说了,对于他们这行,比小姐还没地位,因为从古到今女人就处在被男人压制的位置上,当她拥有了权势和金钱,却不十分得到丈夫疼爱与忠诚,这种情况下的女人在骄傲资本的同时,还会有一种不公和赌气的念头,她玩儿起来远比男人更狠更残忍,许多男的进包房选台时都硬着头皮,不为了那点钱真是不愿意干,怎么干呢,那些要求听上去都觉得挺恶心,更不要说付诸实践。
淳淳到现在都干了七八年,他攒得钱都用来供他青梅竹马在意大利读书,席情原先问他一年见面吗,他说没工夫,打电话。
席情没说什么,但她跟我断言,他们早晚会完,淳淳舍掉尊严赚来的那些钱算是打发了狗。
我对淳淳说,“你要不别干这个了,挺大老爷们站起来七尺长,何必跪在地上让女人耍。
说出去不好听,没有不透风的墙。”
淳淳捂着嘴十分夸张尖叫,“这行怎么了,你有职业歧视吗?没有我们这世上多少寂寞的老女人会独守空房彻夜难眠,没有我们女人怎么翻身把歌唱,就眼睁睁看着男人风流潇洒吗,女人拿什么维权,拿什么抚慰自己创伤的心灵?黄瓜啊?再说了我们就没有春天吗,野百合还有春天呢,我们好歹还多出两条腿和一身毛。”
席情捏着鼻子抬起膝盖朝他胯下顶了顶,“你比野百合多出三条腿呢,第三条还是社会主义公有财产,这么光辉荣耀的东西可别忘了,你老祖宗能不能指望你让祖坟冒烟就看它还能坚守一线多久了。”
他们坐在沙发上笑做一团,席情粉白粉白的小手在淳淳脸上一下下拍打着,好像在询问他马老板老婆那点事儿,淳淳不知道说了什么,一脸鄙夷,他们哇了一声后笑得更激烈,脸上全是八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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