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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伙都腹诽,但也生怕王五把酒给喝完了,都急急忙端起酒碗,“为佳节贺。”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大家伙这可就喝的有些上头,舌头一大起来,嘴里也就没了把门了。
后世几个初小文凭的喝多了,都能在大排档踩着啤酒筐讨论老美打伊拉克,这年头陈冲等人再不济,那也是读书人啊!
所以,聊着聊着就聊到了一些比较禁忌的话题上。
朝政、盐市、科举。
“早晚有一天,我陈冲也能像杨公那般,一朝青云直上。”
陈冲嘴里的杨公,除了同为江西籍,如今贵为翰林协办学士的杨士奇之外,还能是哪一个杨公。
大家伙都笑话起来,“等你考上进士及第再说吧。”
“八股文有个屁用!”
陈冲打着酒嗝,“以圣人言治今日之天下,荒谬!
先春秋时,地不过百里,民不足十万便是一国,而今,天下万里江山、亿万黎庶,先贤治世之言焉能用于今日我大明?墨守成规、盲从权威,真是我辈读书人之耻辱,读书是为了开智,而不是变得更蠢!”
“你该不会是因为考不上秀才,这八股文学艺不精,才故意贬低的吧。”
陈冲就羞红了脸,“我是如此肤浅的人吗?我只是不愿学这种,不适合当今天下的古板教文罢了,历朝历代之贤相,焉有按章施政者?”
末了,陈冲还气哼哼的说道,“早晚有一天,我会证明我说的是对的,想治天下,前提是懂天下,书里的大世都是几千年前的大世,而非今日之大世,我陈冲虽只是小小童生,但也好闻各地奇闻,热衷时政,难道这不比一天都闷在家里看古籍要重要的多吗?”
“那若是你做了内阁大学士,该如何啊。”
陈冲一时语顿,仔细想了一阵才说道,“若我入阁,肯定不会再死板的以八股文选材,读死书不如不读,就说盐市一事,几千年来天下人皆重农抑商,因开盐市而风言四起,诋毁朝廷,但自打盐市开禁之后,咱们江西的盐价下降了十余文,这不恰恰说明,沿海制盐之民增多了吗?
自去年新政颁行以来,商贸发达,咱们江西各地大户多有用余钱通商者,而非日夜惦记着并买土地,大户有了钱,花起钱来就大方不少,我家修后宅,三年前工钱是二十文一天,年前招工,工钱便涨到了三十文。
民间工匠的收入增加,这不也是无形中利民吗?”
“富民才能强国啊。”
诗社里大家都点头,“说的不错,自打商贸发达,朝廷的税收必是增多了不少,听说今年还要修一条通路,拓宽运河的分流,强化漕运和交通,各府县都在募集工人,不是朝廷有了钱,是断断不会如此大兴工程的。”
“正是如此。”
陈冲满面红光,为自己的言论得到认可而感到十分兴奋,更加滔滔不绝起来,“经商是能够强国的。
朝廷有了钱,才能更大力度的强化军队,去年,不是有人传言西南三省招募山民组建那个叫什么来着。”
“山地军。”
“对!”
陈冲手舞足蹈的说道,“饷银一年二十两啊,没钱,朝廷拿什么组军,为什么要组山地军,还不是因为西南多险山密林,大军行动不便,所谓用兵之道、奇正相合,既然堂堂正正之军无法破敌,自然要出奇制胜。
有了钱,就可以制造更精良的火器、更坚固的盔甲,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有了精良装备,破敌如反掌观纹。”
大家都听得入了神,连学历最高的那个秀才都不住点头,“牧之所言,甚是有理。”
“唉!”
陈冲蓦然又一阵怏怏不乐,“可惜,我等都是落第不仕之人。”
“牧之空有治国之才,却无用武之地,徒呼奈何啊。”
草庐内一片惋惜之声,陈冲更觉心中愤愤,“我是真想赋诗一首啊。”
大家便哄堂大笑起来,瞬间冲淡了弥漫于空中的淡淡哀怨。
草庐外,细雨绵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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