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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老的声音,悲凉的腔调,泣血一般的无助,传进冷澄耳朵里竟是字字刺心,倚华开始只是蹙眉,听到后来才听出些隐情。
两人对视一眼,心知这老妪哭声必与假传金矿一事有密切联系。
冷澄急忙向哭声处跑去,倚华坐不惯土路,被绊了几次也歪歪扭扭地跟着。
好不容易走到了,只见一片废墟触目惊心,房梁早已倾塌在地,茅草所剩无几,杂物早已散落成野狗啃食的尸骸,空气中焚烧过的焦糊味挥之不去,还有几个不深不浅的坑,一看就是挖掘金矿的产物。
在挖出的几个坑前,一个老妪坐在倾塌的房梁上,边拍打着坚硬的木头边叫骂着痛哭。
面容虽然衰老,但面色并不似普通农家妇女那样枯槁,依稀可看到富裕生活的痕迹。
只是沾满了泥灰的指甲昭示了她如今的落魄。
冷澄只看她一眼,就大惊失色:“这不是张员外家的老夫人吗?怎么落到这步田地?”
老妪眼珠一转,看看他,癫狂地笑道:“这步田地是哪步田地?上头的官儿说我们家房子底下有金矿,要扒了房子挖金矿。
这事儿一听就明白了,不就是看我们家有些钱,想要钱吗?给钱就是了,可给钱给的没头啊,眼看着都要倾家荡产了,官儿偏不信,到底是扒了房子占了田地,然后把一家人都挤兑的远走他乡才够。
诶,说了这么久你是谁?”
冷澄:“您不认识我了,我是……。”
老妪又爆发出一阵疯狂的笑声:“认识,认识,怎么能不认识呢?澄儿是吧,不,不是,是冷大人,官居四品的冷大人,想当年您赶考的时候我们还宴请过您,当时我觉得您是有大出息的人,觉得做官儿多好啊,光宗耀祖的,可没想到啊,这世上的官儿怕大都是些黑了良心的。
您这回回来是来干嘛的?是来看你从小生活的地方是怎么被你们这群官儿整成这样的?”
冷澄窘迫着,带着几分痛心地解释:“不是,李叔把事情告诉我了,我,我这回来是奉了皇上的圣旨来查这个案子的。”
老妪又一次大笑,只不过笑声里是彻骨的悲凉,倚华在一旁不寒而栗。
“皇上?圣旨?我是真想相信呐。
可是天高皇帝远,官官相护,就算你真有圣旨,真有这颗好心,又有什么用呢?冷大人,我老婆子是要死要活,离了家人回到这里来的,他们拉着我不让我走,说是没了钱也能供我颐养天年,可我知道啊,我得了重病,活不过几天了,就算死也想死在故乡,有人看见就埋,没人管烂在这里也是命,老头子也睡在这里,我不能抛下他,也不能给儿女添麻烦啊。”
说罢,竟是喷出一大口鲜血来,星星点点的红,在黄土上分外的耀眼。
冷澄大惊,忙上前扶住她,老妪颤颤巍巍地说:“不论你说的是真是假,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向来总比那些狼心狗肺的东西强些。
既然遇上了,我只求你一件事,把我埋到张家村郊的祖坟里,好歹得个安宁。
还有,官能做就做,不能就别勉强,你虽是我们这儿出来的第一个官,可我从小看你和我的孙儿差不多,千万别最后落得跟这些贪官一样,欠了阴间的帐留到下一世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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