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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务府最忌讳出耗子,养了五六只猫。
其实都是野猫,不知从哪儿来的,窜进了大院里,颂银就养着它们。
每天早上喂它们点儿饭,请它们留下抓耗子。
今早喂了糯米糕,喂过之后那几只猫都积了食,一整天再没吃下东西,所以她有必要怀疑容实又使坏了。
忙过一阵,到了午饭前后。
出门看,外面淅淅沥沥飘起了雨。
天是灰蒙蒙的,檐下垂挂的竹帘在雨水里前后轻摆,她掖袖站了会儿,水气扑面,直往领口钻。
她抬手抚抚后脖子,来了个佐领回事,说太后万寿烧制的瓷器出窑了,御窑厂的人送样品进宫,请小总管移步看看去。
于是到了造办处围房,长案上摊着各色种类的新物件,从筷架到盖碗,放眼看去黄澄澄一片。
她挑了个五蝠捧寿纹的高足碗看,质地细腻,釉彩莹润,弹指一听,声音又脆又亮。
她点头赞许,“这回的比上回的要好,颜色鲜亮,胎也薄。
就以这个为准,烧够量,不许有偏差。
广泰多往御窑跑两趟,哪里不妥了再回内务府,这是太后大寿的御贡,千万马虎不得。”
造办处太监齐声应嗻,她又巡视了一圈,没什么可交代的了,方转身出了角门。
一个人撑着伞走在慈宁宫花园夹道里,雨点子落下来,在伞面上投下沙沙的轻响。
夹道里的青石板因来回走的人多了,覆上一层水色,表面能反出光来。
官靴踩上去,倒像踩进了水洼里似的,以为会湿了鞋底,其实并没有。
颂银不太喜欢下雨,她就爱大好晴天,逢着下雨难免有些心烦,也是当值的关系,雨天施展不开手脚,比较耽误事。
她走得很快,临近揽胜门的时候回想起昨天,心里还有些发毛。
到了门前不自觉往花园里看看,草木葱翠,一派宁静,什么事都没用。
她吁了口气,匆匆穿过南天门,甫一迈出来就撞上个人,抬头一看魂飞魄散,正是豫亲王。
她吓得胸口发疼,心里琢磨完了,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昨天的事败露了,他还是来了。
她得强装镇定,笑了笑说:“真巧,遇见六爷了。”
他说:“不巧,我特意在这儿等你。”
她啊了声,一味的装糊涂,“我才刚到造办处看贡瓷去了,叫您好等了。
您找我有事儿?”
他的脸上没什么变化,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是有点事儿,进内务府说话吧!”
没等她应答,自己打着伞往前去了。
颂银在后面直咧嘴,知道这回大事不妙。
她阿玛昨儿喝多了,今天没来,没人给她撑腰。
不过内务府人多,料他不敢怎么样的。
她兀自盘算,横竖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承认。
捉贼还拿赃呢,他没当场逮住她,凭什么一口咬定她在场?
到底在官场上混迹了两年多,日子不是白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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