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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磷对阳宗海此人殊无好感,见他不请自来,更为讨厌,依沐磷平素的性子,便待立刻下逐客令,可是他为了姐夫的事情却不免有点心虚,当下只好将他接入,冷冷问道:“阳大总管深夜前来,有何赐教?”
阳宗海悲声说道:“听说铁大人忽然仙逝,我初时还不相信,现在看到尊府果然是办丧事的样子,敢情竟是真的了,想我与铁大人相交十有余年,素来佩服他的聪明才智,想不到他正在有为之年,竟作了短命的颜回,我阳宗海也失了一位好朋友,呀,呀,好不教我伤心!
请小公爹将我引入灵堂,待我与铁大人见最后一面。”
沐磷心中暗道:“我姐夫最讨厌你,你却来冒充知己!”
但于情于理,别人前来吊祭,怎能抗拒?只好将他引入灵堂。
其实阳宗海正为了不相信铁镜心身死,这才来的,他做过大内总管,许多大内卫士都是他的旧属,铁镜心在翦家自杀的事情,翦长春虽然极力遮盖,终于还是给他探听知晓。
他心想铁镜心的为人,不像个肯为朋友自杀的人,莫非有诈,故此特地前来,探个究竟。
沐磷说道:“棺材已经钉上,不便请阳大人启棺诀别了,就请上一柱香吧。”
阳宗海装出恭恭敬敬的样子,在铁镜心灵前焚香施礼,暗地里留心察看,只见那副棺材,漆得光亮,好像是副很名贵的红木棺材,其实却是棺材铺中冒充的货色。
原来北京有许多爱面子的穷官员,家中死了人,多用这种棺材充作红木棺材摆阔,寻常人多被瞒过,而且前来吊丧的宾客,又有谁会细心去审视棺材?只有这个阳宗海别具用心,这一瞧便瞧出了老大的破绽,心中想道:“若然真是办铁镜心的丧事,何至于给他买这种低价的棺材?”
心中起疑,便故意走到棺材前面,抚棺作伤心诀别之状,他是个有数十年武功修养的人,听得出很微细的声音,铁镜心棺中呼吸端息的声响,也给他辨别出来,当下更是疑心大起,说道:“我与铁大人相交一场,我们还约好在三日之后会面的,想不到天有不测之风云,人有旦夕之祸福,他竟然就这样的去了。
相交一场,我定得瞻仰他的遗容!”
说罢便自揭棺盖,沐磷要拦阻,哪里拦阻得了?
正在此际,忽听得有人斥道:“谁敢妄动我家大人的棺材!”
只见灵幛后面跳出一个随从,正是凌云凤所假扮的,她恨极阳宗海,“唰”
的一剑,就向他斩来,阳宗海大吃一惊,喝道:“你一个人,竟敢这样无礼!”
凌云凤剑法何等凌厉,在她说话之时眨眼间便连展了几记辣招,阳宗海只好拔剑招架。
沐磷做好做坏,说道:“这位是阳大人,小二哥,你有话好好的说,不可无礼。
阳大人,你香也烧过了,礼也行过了,我姐夫的遗容么,你不瞻仰也罢。
他若是有灵,你的好意他总会知道。”
阳宗海见凌云凤使出几招剑法,越发惊奇,哪肯罢手?凌云凤也哪肯让他去揭棺盖?沐磷喝止不了,两人越斗越烈。
沐磷假装发怒,说道:“你们一个不近情理,一个只知忠主,不肯听我的话。
好,任得你们打去,我不管了!”
他这番话竟将阳宗海与他姐夫的“随从”
一样看待,各打五十板子,更是不近人情。
阳宗海何等老奸巨滑,这时他几乎可以确定铁镜心之死其中定然有诈,眼前这个“随从”
也一定是个武林中有身份的高手,可是他一时之间,却还未曾看得出是凌云凤。
凌云凤以前也曾与阳宗海交过几次手,过去她比阳宗海要稍逊一筹,如今她在天山练了八年的剑法,而阳宗海也苦练了八年,这次交手,大家都占不了便宜。
转眼间两人已斗了二三十招,阳宗海故意卖个破绽,突然转身,向棺材一刺,听那声响,更证实了不是摘木,这一剑几乎刺穿了棺材,凌云凤大怒道:“好呀,你竟敢惊动铁大人的尸体,我非把你杀了不可!”
震地一招,“天山雪崩”
,剑光流散,疾袭而来,这正是她与霍天都合创的一招非常精妙的天山剑法。
阳宗海回剑遮拦,稍微缓慢,力道也软弱,但所得“铛”
的一声,阳宗海的长剑竟给荡开,猛然间只觉头顶一片沁凉,原来头发被凌云凤的剑锋掠过,竟给她削去了一大片头发。
阳宗海吃惊非小,蓦然想起似乎曾和凌云凤交过手,凌云凤新练的天山剑法虽然奇妙,但总是从她以往所学的剑法中脱胎变化而来。
阳宗海和她斗了四五十招,终于看出了她便是凌云凤,心中一凛,想道:“不好不好!”
铁镜心原来和凌云凤、于承珠她们是做了一伙的。
铁镜心定然未死,若是他和凌云凤联手攻我,不必于承珠再来,我今日已难逃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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