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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当五钱共计发行了三亿文,不到市面钱币的十分之一。
加上民众私铸的大钱,朝廷均可每一枚补贴百姓两文钱回收,百姓有利可图,自然愿意上缴大钱。
如今汴京米价已经涨到一石一千五百文,再不遏制,民怨迭起,恐怕就要出许多个房十三了。
就连蔡相家,不也好几天不吃蟹黄馒头了?
蔡佑鼻子里冷哼了一声:“难道就只有你苏和重挂念天下百姓?这地方上的官员不是人?不要吃饭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要不是没办法,我何用担着恶名发行当五钱?再说这差役法,我也是为了大家好。
光省陌制一项,众人所领俸禄要去掉两成三,去年朝廷文官一万三千人,能养家活口吃饱饭的不足两百人而已。
我蔡佑今年只领到白条七张,俸薪分文不见。
还蟹黄馒头,我连馒头都快吃不起了!”
赵浅予虽听不明白其中的奥妙,却头一次听到两个位极人臣的宰相原来也会打嘴仗,听到蔡佑最后一句,忍不住捂了嘴轻笑起来。
九娘看着眼前的公主不知人间愁苦,暗叹一声。
蔡佑所说的也非虚假,历来大赵富民穷官,虽然三品以上的官员俸禄丰厚,但是做二十年京官也买不起汴梁内城的三进屋子,那底层的文武官员靠俸禄哪够养家糊口。
他们听到苏瞻笑道:“苏某在杭州时,也受过朝廷十一个月的白条。
内子无奈只能在后衙种菜。
苏某还曾挑菜去卖。
但也从未想过盘剥百姓养活自己。
岂可靠差役法以民脂民膏养活父母官?”
九娘不妨听到苏瞻竟然在这样的场合坦然提到往事,心中一痛,眼睛发酸。
那时候她还以为,虽然日子清苦,自己却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子呢。
苏昉却已经热泪盈眶,即使是矢服里传来的声音,掺杂着其他各处的杂音,可他依然听得出爹爹提到娘亲时,声音都柔和了许多。
赵栩他们三人却都呆住了,荣国夫人竟然还种过菜?苏相公还上街卖过菜?!
矢服里又传来苏瞻的声音:“何况既然欠薪一事盛行,为何蔡相还要力主大修延福宫呢?苏某丁忧前,明明已经停造,官家也答应了工程结算应走宫内私库。
可蔡相起复后却立即恢复大修,不走私库走国库,只延福宫大修就耗资三千万贯,足足消耗了去年岁银的四分之一!
看来我们也应当彻查工部账目。”
半晌后,才听见蔡佑的声音传来:“你要回收当五钱就回收,要废除差役法就废除。
我都肯了就是。
为人臣子,为君分忧,我蔡某问心无愧。
如今皇城窄小,皇十五子至今只能和生母同住。
官家前些年就想要扩建,因为不忍心拆除民居和寺庙,才不了了之。
如今能将延福宫扩修,既全了我们臣子一片为君着想的忠心,不也是体恤了百姓吗?免得日后扩建皇城再行搬迁。”
忽然矢服里传来陈青冷冷的声音:“你修延福宫是体恤百姓还是方便鲁王跳楼?”
赵浅予一下子笑出声来,九娘也笑着点点头,这一针见血,刀刀见肉,是陈青战场上的风格吧。
果然好一阵子听不到蔡佑的声音了。
九娘依稀感到蔡佑被苏瞻和陈青拿住了痛脚,才磨蹭了许久还是让了这么大的步。
他们又听陈青说道:“要陈某拥立也不难,这份节略上写着的人名,你们二位宰相都得帮我撤下来,不然日后有了战事,也是只会临阵脱逃的孬种。
这个数字,是河北两路军马虚报一事,被某些人装到自己口袋里去的,至少得吐出来放回军中备用。
还有军中一应装备该维修的该更换的,年底前你们得该盯着六部弄好。”
九娘听陈青说话,大刀阔斧,直来直往,不由得担心这样的条件,蔡佑怎么可能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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